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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華第二日回宮向德妃娘娘復命,將昨日情由細細述說一遍。

德妃從前只曉得瑞安手腕鐵血,卻不意她如此喪心病狂。拿手悄然一指長春宮的方向,德妃悄聲與陶灼華說道:“如此說來,這兩人當真異曲同工。”

兩人手上都沾了不少人命,這個比喻到也妥帖。陶灼華附和了幾句,本待告辭回宮,德妃卻說與她道:“你在此稍稍寬坐,本宮已然派了人去至善公主府上,估摸着一時半刻就該回來,省得再傳你一回。”

至善此時月份已大,德妃派出宮的嬤嬤生怕觸動她的胎氣,遞了德妃娘娘的手書之後,便就婉轉小心地表達了德妃的意思。

苦等了這幾個月,至善早是望眼欲穿。她這些日子身康體健,唯一琢磨地便是如何替逝去的母后討還公道。見德妃如此細心為自己考慮,至善到也真心感激。

她思忖片刻方道:“東西若拿出去,本宮也不大放心。你請回復德妃娘娘,便說我下帖子請她與灼華郡主來我府中賞櫻,屆時請她們帶着甄三娘一併前來,本宮自有安排。”

嬤嬤得了准信兒,回來向德妃娘娘復命,陶灼華自然一併知曉,稍後叫和子送了信給甄三娘,請她在善水居稍安勿躁。

至善是個急性子的人,第二日便命人將帖子送進宮來,請德妃與陶灼華後日辰正一刻去她府中賞花。德妃向仁壽皇帝請辭時,仁壽皇帝到深覺訝異,他探究地望着德妃問道:“至善不是素昔與葉蓁蓁走得極近么?怎麼今次約了灼華?”

八字尚未有一撇的事情,德妃自然不肯替至善戳穿。她只是巧笑嫣然道:“姑娘們之間的事情,臣妾如何曉得?不過前次到是聽說大公主婉拒了好幾次葉蓁蓁的求見,想來與她沒那麼情誼甚篤。”

一張大網撒得鋪天蓋地,就快要到收手的時候。德妃雖然不說,仁壽皇帝卻是難得的機敏,曉得她們這些日子一直在尋着法子對付謝貴妃,乃至整個宣平候府。至善摒棄葉蓁蓁,而擇了與德妃和陶灼華站隊,亦是表明自己的心意。

仁壽皇帝但笑不語,送走了德妃,卻是捏着榆林關外剛傳來的八百里加急,瞧着那上頭錢將軍的親筆手書,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依着至善定下的日子,德妃果然帶着陶灼華與甄三娘一同過府。

朱櫻華蓋的馬車以少有的殊榮直接駛入至善公主府的大門,德妃等三人再乘坐青綢翠帷的小轎一路往裡,沿着櫻花扶疏的紅磚甬道一直來到五扇開闊的黑漆冰裂紋垂花門前頭。

至善有孕不便相迎,她的婆母淑和夫人早領了一堆的丫頭婆子在垂花門前等候,見德妃娘娘下了轎,連忙上前來迎。

在大相國寺住了幾天,陶灼華與淑和夫人也有幾面之緣,忙着上前行了禮,再將甄三娘向她引見。淑和夫人請知這才是正主兒,當下認真打量了甄三娘幾眼,含笑說道:“這位夫人果然有些仙風道骨。”

甄三娘謙道:“夫人謬讚,鄉野之人閑散慣了,若有失禮之處,請夫人海涵。”

淑和夫人度及對答,到似是滿腹錦繡。再看甄三娘的裝扮,雖然布衣荊釵,卻有些氣韻高華,不禁暗暗點頭。

這些年冷眼旁觀至善心結難解,每每鬱鬱寡歡,到有些鑽了牛角尖。淑和夫人是真心企盼眼前這人能為至善解惑答疑,無論先皇后的殞命是天災亦或**,都能經由甄三娘手中得出決斷,叫此事划上一個句號。

想到此處,淑和夫人便含笑退讓半步,往裡做了個請的手勢,沖德妃娘娘說道:“公主打從一清早便就念叨,方才又央臣婦在這裡等待,好歹盼得了貴客,快快裡面請。”

眾人在淑和夫人的引領下來到至善的正房,不肖說陶灼華與甄三娘,便是德妃娘娘也是頭次進來,眾人舉目瞧去,果見富麗堂皇之氣。

頭頂茜紅色的承塵上滾着寬闊的明黃金邊,一溜櫻桃木的芸窗上茜紅色軟煙蘿的紗簾半卷,壁角的瑞獸鎏金香爐里檀香的氣息清淺,九幅紫檀木落地屏風之後,便是至善日常起居之所。

至善卻比大家相像的都冷靜,她本是半坐半卧在黃花梨纏枝瑞雲紋軟榻上,見着德妃以後難得地起身欲行大禮。

德妃曉得她在仁壽皇帝心中的份量,如果敢如此託大,慌忙上前一步將她扶起,挽着她的手臂重新送回榻上,還貼心地給她重新安了大迎枕。

陶灼華便攜了甄三娘上前拜見,至善瞧着甄三娘不卑不亢的模樣,先就有幾分信任。當下指着一旁的黃花梨玫瑰椅賜坐,誠懇向甄三娘說道:“早便從德妃娘娘處聽聞您的大名,這些日子一直望眼欲穿。今日一見,您果真是超凡脫俗之人,無論是與不是,希望能幫我解開這個心結。”

甄三娘重新見禮,卻是實話實說道:“公主殿下,並不是民婦自謙,您也曉得此事已然過去經年,能否重新核查出真相,民婦委實不敢打什麼包票。民婦既是受德妃娘娘與灼華郡主引見,必當儘力一試,只請公主莫抱太大希望。”

淑和夫人從旁聽得甄三娘說話在理,便規勸至善道:“所謂成事在人,謀事在天。咱們自然是不想放過任何的蜘絲馬跡,不能叫皇后娘娘含怨九泉。可是公主也須曉得,有些事不是咱們人力可為,還要有思想準備。”

至善經此一事,又是將為人母,到不復早些時的飛揚跋扈,變得沉穩起來。

她先對淑和夫人點點頭,再向甄三娘頷首道:“這是自然,本宮也曉得事過經年,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不過想盡一盡自己的心意。您若拍着胸脯打下包票,我說不準要掂量掂量。您若說得這般實在,我到覺得有些意思。”

丫頭斟上茶來,淑和夫人陪了兩杯,至善便就坐不大住,向德妃笑道:“母妃知道我的脾氣,這會兒已然等不及。咱們也不說虛話,我這便喚秦嬤嬤拿着東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