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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懷化大將軍府響起拍門聲WwW.КanShUge.La

門人疾步穿過花園向懷化大將軍稟報:“老爺,兵部尚書呂大人家的二公子又來拜會了。”

呂懷!

這一回,懷化大將軍想到這個名字不再有着惱的感覺,而是立馬起床更衣。

“這麼晚了是誰來了?”詹氏從被褥里抬起半身。

懷化大將軍道:“老爺們的事,婦道人家別問。”

詹氏委屈,希望老爺們的吃喝拉撒婦道人家也可以不用管。

然而未等她發牢騷,懷化大將軍已經出門去了。

“呂公子!”懷化大將軍見到周梓卿時故意朗聲喚道。

周梓卿回頭,二人互視一眼哈哈大笑。

周梓卿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袍子,許是為了方便暗夜行動的緣故,而此刻站在將軍府耀亮的宮燈燈光里顯得越發英俊氣朗。

懷化大將軍已經上前行了跪禮:“微臣叩見太子殿下。”

“大將軍不必如此,這裡沒有外人,不拘俗禮。”

“正是因為沒有外人,所以微臣行君臣之禮方不必避諱。”

二人互視一眼又是一陣朗聲大學。

夜半,無旁人,所以才可以笑得如此恣意吧。

“殿下,阿鶯不知道殿下來訪,所以這個時辰恐怕已經入睡了。”

懷化大將軍開門見山,太子爺深夜到訪總不可能是為了見他一個老頭子?

“如果方便,我去見她一眼便好。”

對周梓卿而言,他能就別看她一眼,便是最大的滿足和安慰。

他已經這麼久沒有見到那女子,今夜能夠望一眼,已是久旱甘霖。

懷化大將軍聽周梓卿講得如此可憐兮兮,頓時心裡生出許多不忍來。

太子殿下貴為太子殿下,特意趕到家裡就為了見外孫女兒一眼,實在是太可憐了,其情可憫,其情可憫。

“殿下說哪裡話,方便方便的,微臣這就去請阿鶯過來見太子殿下。”

懷化大將軍說著就向外走去,周梓卿卻跟了上來。

懷化大將軍站住腳步,道:“殿下在花廳等候就行。”

周梓卿突然靦腆起來,道:“我跟着大將軍去,如果她睡著了就不必喊醒她,我遠遠看一眼就好,她今日才抵京,旅途勞頓,辛苦得很。”

太子殿下幾乎委屈求全到了極點,懷化大將軍竟不忍拒絕,只要說出一個“不”字,都覺自己太殘忍。

於是懷化大將軍親自為周梓卿打燈籠,摒開所有下人,領着周梓卿往瑤光齋而去。

一路走去竟顯得如此漫長,周梓卿難掩內心小鹿亂撞。

遠遠的,便看見瑤光齋廊下的燈籠。

守門的婆子揉着惺忪睡眼來開門,正想張口罵娘,打開門一見門外站着懷化大將軍,一激靈,立馬醒了。

懷化大將軍身後還站着一個年輕後生,雖然燈籠的光不亮,但足以照見那後生的面容。

那後生也長得忒……好看了些。

婆子吞吞口水讓進了懷化大將軍,他身後的後生也急忙快步走了進去,然而腳步很輕,輕得幾乎聽不見。

如此小心翼翼又長得好看的後生實在是拉人好感。

但是,大將軍深更半夜竟然帶一個……後生來到自家外孫女的院子,這……

婆子幾乎要覺得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在做夢了,而懷化大將軍已經和周梓卿穿過院子走到了廊下。

婆子訥訥關了院門,因為擔心自己是不是做夢而不敢貿然去通報。

那邊廂,懷化大將軍看着窗口的燈光,對周梓卿欣喜道:“殿下來得巧,阿鶯還沒有睡呢。”

“一定是換床不習慣。”周梓卿輕聲道。

“那微臣這就叫門。”

懷化大將軍說著就要去拍門。

周梓卿忙拉住他,道:“還是不要了,這麼晚會打擾到她。”

她醒着她還沒睡呢,算什麼打擾啊?

“那微臣拍窗好吧?”

懷化大將軍和周梓卿打文字機鋒,周梓卿越發急了。

不知為何他就是突然畏縮了。

講從前有個詩人於月夜泛舟到湖對岸的友人家中,好不容易到了對岸又不見友人而自己回來了,道是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不過這類比也不對,周梓卿的心情更可以用近鄉情怯來比喻吧。

周梓卿望着那窗子上的燈光躊躇着猶疑不決。

突然窗上出現人影,人影閃過消失,繼而門開了。

竟是那啞女親自來開的門。

懷化大將軍和周梓卿看見啞女身上披着披風,頭髮披散,但不改玉般容顏,皆都一震。

舒吭見到二人卻絲毫沒有驚訝,而是從容行了見禮。

“殿下聽聞你入京了,所以第一時間就來看望你。”懷化大將軍盡量避重就輕說著。

殿下聽聞,聽誰的聞呢?

第一時間來看望,這第一時間確實早得不能再早啊。

舒吭抬眼看了周梓卿一眼,微微一笑。

“阿鶯,殿下出宮一趟不易,你也還沒睡,你就與殿下好好敘敘舊。”懷化大將軍說著將燈籠往周梓卿手中一塞,溜之大吉。

懷化大將軍當然不可能溜回被窩睡大覺這麼簡單,他只是溜到院子里望風。

琴擺上,人坐好,琴音裊裊而起。

這是舒吭第一次為周梓卿演奏。

宮燈的燈光明亮又柔和,美人的神韻縹緲又翩躚,周梓卿如痴如醉。

世上竟還有如此好聽的琴音,他過去怎麼從未發現呢。

“怪不得相哲好琴,原來這琴音如此美妙。”

周梓卿讚歎了一句,自己便後悔了,此情此景怎麼主動提起那個自己曾經認為是情敵的人?

周梓卿只差要打自己一個耳光了。

而舒吭卻繼續撫琴,彷彿並未聽見周梓卿的喃喃自語,這讓周梓卿稍稍安心下來。

這一夜在琴聲中度過,周梓卿一覺驚醒不禁羞愧,不知何時自己竟在琴聲中靠着桌几睡著了。

廳內空空如也,琴前早已沒有那啞女身影。

身上披着那啞女的披風。

周梓卿捧着那披風走出屋去,恰見一個綠衣雙丫髻的丫頭走過來,臉上帶着伶俐笑容。

見到周梓卿,那丫頭不卑不亢行了見禮,接過周梓卿手中披風,道:“公子醒了?娘子累了,正在歇息,娘子請公子早些回去。”

周梓卿不禁懊喪,那啞女這是生氣了嗎?

他竟然在她的琴聲中睡着。

如果是相哲,只怕昨夜該是多麼琴瑟和鳴知音相惜的盛宴。

這樣一想,周梓卿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