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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小之輩,如果不是陸仁襄,陸佐此賊何以破城。我對這畜生信任有加,他卻背叛我。”荀昱怒不可遏地問張聃道:“讓你去抄陸仁襄老宅,如何了?”

“上下十幾口,一個不留,”張聃答道,“我聽說皇宮已經被占,就猜到您一定會往東城門走,故而前來護駕。”

陳子源趕緊插話道:“事不宜遲,再晚了恐有追兵。張將軍,您這邊還有多少人?”

“三千人!”

“嗯,加上我五百的羽林衛全是精銳,我們可以一搏,一定要安全護送陛下出城。”

陳子源於是下令所有士兵正好甲胄,按照號令,衝出城去,荀昱此時也穿着羽林衛的甲胄,神色慌張地跟在張聃身後。

守城士兵見殺出了一支衛朝士兵,也不意外,都井然有序的迎頭痛擊。正在城頭巡視的路漫希見狀,也趕緊帶人下樓支援迎敵。

一番激戰,路漫希見叛軍總是護着另外一名鬍子銀白的羽林衛,心中斷定此人必然不一般,於是舞劍衝上前去,就想生擒那人。

幾番衝擊,路漫希殺到了荀昱面前,張聃趕緊揮劍護住,於是兩人殺在一處,不分上下。

陳子源抓緊將荀昱護在其後,且戰且進,眼看着就要殺到城門口了,卻見身後不遠處塵土飛揚,濃煙滾滾處閃出一隊人馬,為首那員將領須髯如戟。陳子源看得仔細,帶隊的正是金吾衛上將軍孟四郎,於是急忙向他高聲求救,“孟將軍……這裡……”

孟四郎揮手示意身後的士兵衝上前去圍剿陳子源,自己則拍馬衝進人群。

陳子源見孟四郎突然反叛,又驚又氣,趕緊護着荀昱就往城門處前進。

孟四郎左右衝殺,坐騎總是無法衝過人群,於是又折返馬頭,退在人群之後,張弓搭箭,找尋荀昱,卻怎麼也找不到,再看人群中陳子源總是護着身後一人,甚是可疑。孟四郎定睛看時,這才恍然大悟,這身穿羽林衛盔甲的人,分明就是荀昱。他心中竊喜,因為孟四郎收到的命令是對荀昱格殺勿論,現在荀昱剛好穿着羽林衛的裝束,豈不剛好,就算殺了他,也不過是無心之失。

孟四郎拉滿弓,一箭就朝荀昱射去,正中荀昱心口。

荀昱中箭應聲倒在陳子源身上。

陳子源見狀,慌忙扶着荀昱,驚叫道:“陛下……”

“朕……啊……”荀昱掙扎着緊握陳子源的手,“陳將軍降……吧……尚可……留一條命……”

陳子源剎那間聲淚俱下,“末將,誓死……”

陳子源話還未說罷,荀昱就已經斷氣了。陳子源悲慟萬分,伸手合上荀昱的雙眼,示意身邊的侍衛護着自己,撕下自己的斗篷,將荀昱綁在自己的背上。手下不知何時搶了一匹馬,引到陳子源跟前,扶着將軍上馬之後,手下們護着陳子源往城門跑去。

另一邊張聃和陳子源騎馬快要殺出城門,也無心戀戰,虛晃一劍後,趕緊也往城門口跑。哪知張聃正當轉身之時,一不留神,迎面就被義軍士兵一刀砍中,不等反應,右邊又有一人手起刀落,將他砍翻在地,張聃就此一命歸西。

路漫希見張聃已死,而陳子源背着荀昱屍體還想跑時,也讓手下遞上弓箭,朝陳子源射去,正中馬股,那馬兒疼痛難忍四處狂奔,圍剿的士兵紛紛避之不及。

陳子源的坐騎一時間上躥下跳,橫衝直撞,他勒緊韁繩,極力想控制住馬兒,卻怎麼也不管用,先是荀昱屍體從背上甩出,緊接着被馬兒來回踐踏。陳子源見狀,趕忙緊了緊韁繩,未曾想反而被坐騎甩下馬來。那馬兒也不顧是誰,來回將陳子源一頓猛踩,前面兩腳陳子源尚能忍受,掙扎着正待站起身時,那馬兒折返回來又將他踩在地上,陳子源這回忍受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躺在泥濘的地上動彈不得,馬兒接着又是一腳正踩在他的腦門上,瞬間只聽得“咔擦”一聲,陳子源一命嗚呼。

圍觀的士兵避尤不及,哪裡還敢不上前,陳子源的手下們見主將和皇上都死相凄慘,哪裡還會戀戰,趁着馬兒混亂衝撞之機,趕緊往城門逃跑。

孟四郎見此情景,心中竊喜,接連兩箭將那馬兒射倒在地,鎮住局面後,又趕緊命令手下追擊殘兵敗將。

是夜,京城的局面已完全被義軍控制,劉行遠見陸佐受傷,於是再三堅持讓他暫時安置在西寧街以前的寧王府邸,陸佐推脫不過,也無心再奔波,只好住下。

而劉行遠當晚也不閑着,頂盔摜甲帶着手下四處安撫百姓,百姓屋倒的,他帶頭上前幫助扶起,水井被填的,他幫助疏通,見有百姓受傷的,他上前慰問包紮。城裡富戶家,劉行遠命令手下必須秋毫無犯。劉行遠還讓人在城中四處敲鑼宣揚道:“前衛朝、漢朝官員,誠心降者無罪,原職待命,明日可繼續早朝。”

一時間城內暗中躲藏的人,又接二連三地探頭探腦出來觀察,見義軍果真道不拾遺、纖毫無犯,大家這才敢繼續拾掇戰後殘局。而許多舊朝官員也聽聞外面情況,再看看自家門戶前也並未有重兵監視,於是關係好的官員之間,趕緊拜訪商議,看看明日是否真的能去早朝。

劉行遠忙碌了一晚上,卻精力旺盛,等天色將亮之時,他又趕緊命令孟四郎重兵守好皇宮,自己則帶着路漫希繼續回宮。

次日,宣政殿外的九龍橋上,果然都按照官員品階排着隊伍等候。此時正是入冬時節,清晨的北風些許寒涼,許多官員都有些哆哆嗦嗦,也不知是太冷,還是因為害怕。大家的臉色似乎都不太好,也都不敢多說話,彼此之間都默契地站開一些距離。

現在時局未穩,大家心中都在揣測,接下來究竟誰會接掌天下,登上天子之位呢!有人覺得是漢室宗脈劉行遠,有人覺得是天下無雙的陸佐,畢竟義軍都聽他的號令。但是從昨晚的一些事件來看,似乎劉行遠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許多朝臣和百姓也更能接受他,拋開他正統的血脈不說,他昨晚一系列的舉動,就已經深得民心了。而陸佐呢,大家對他的了解相比之下,知之甚少,除了知道他是前朝官員以外,還聽說他是鳳跡山的土匪,是叛軍領袖!

大家又期待又害怕,都想看看今日的早朝究竟是誰主持,又會發生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