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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慕昭良帶着從醫館請來的大夫進門時,荊氏還在那裡罵柳氏。

慕善元終歸是她的孫子,她再生氣也不過是一時的,可是對柳氏這個媳婦,她是越來越不滿意了。

柳氏被荊氏當著眾人的面,罵的抬不起頭來。

慕昭良進門時荊氏指着柳氏對他道:“你不是想休妻嗎,那便休了吧。”

慕昭良又驚又喜。

驚的是他才不過離開了一陣,怎麼荊氏就想通了。

喜的是他早就看柳氏不順眼了,正琢磨着從皇上賞的女人里挑出一個來做正室。

聽荊氏這麼一說,他馬上點頭。

“全憑母親做主!”

柳氏如五雷轟頂,身子一軟就倒在了那裡。

荊氏不耐煩的催着人把柳氏抬走。

慕善元聽說父親要休了母親,急的大叫大嚷。

“父親,你不能休了母親!”他衝過去拉住慕昭良的袖子。

他還以為父親就像以前一樣,最多是跟母親吵幾句嘴,他過來央求的話父親怎麼也會給他個面子。

可是慕昭良一把就將他推開了,呵斥下面的丫鬟,“還不快點把小少爺帶走?”

丫鬟過來拉慕善元,慕善元卻固執的不肯鬆開慕昭良的衣裳。

慕昭良只覺得兒子糾纏的樣子跟柳氏一模一樣,他想把袖子抽出來,結果卻聽“刺啦”一聲,慕善元把他的衣裳扯破了。

“把小少爺帶回去,沒我命令,誰也不準放他出來。”慕昭良呵斥下人。

他發了話,慕善元身邊的丫鬟哪敢不聽,顧不上慕善元的哭嚷,強拉着他離開了荊氏的屋子。

醫館的大夫這才得空給荊氏看腿,看到慕朝雨驚的大夫連坐都不敢。

“世子,這是……”大夫猶豫着,眼睛在荊氏和慕朝雨之間來迴轉。

南越國的妙手先生在這裡,他哪敢給荊氏看病啊。

慕朝雨神色淡然,“既然請你來了,便看一看吧。”

大夫這才壯着膽上前給荊氏看了腿,結果就跟慕朝雨說的一樣。

“腿好後怕是要跛行。”大夫老實道,“夫人先不要動,容我先給你正骨。”

荊氏嚇壞了,連連往後躲,“不,不必了,朝雨,你有法子治嗎?”

她可不想變成瘸子以後。

慕朝雨垂着眼睛,似在端詳他衣袖上的素色紋飾,“我早就說過了,我能治,只是會有些疼。”

“治好後不會跛行?”

慕朝雨嘆了口氣,“母親要是信不過我就算了。”

“我信,朝雨,還是你來吧。”荊氏咬牙認慫。

醫館的大夫也鬆了口氣,“既然世子能治得好最好不過,在下醫術哪裡比得上世子。”

言外之意,大夫也覺着憋屈。

你家又不是沒高人,為什麼非要把我請來,這不是明擺着羞辱我的醫術嗎。

慕昭良送了大夫出門,他心裡正在為能休了柳氏而高興,根本沒有注意到大夫的情緒低落。

大夫回了醫館後當即向掌柜辭行,從而引發了福郡王府名下所有醫館的大夫紛紛請辭之事,當然,這是後話,此時的大少爺慕昭良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送走醫館的大夫,慕朝雨這才正式幫荊氏正骨。

只不過他先讓所有人都退出去。

二少爺慕義別有深意道,“四弟為什麼讓我們走,還是你有什麼怕人的事情不敢讓我們知道?”

“確實有些事我想要問一問母親。”慕朝雨悠悠道,“如果母親不介意你們也在的話,那我便問了。”

荊氏心裡一陣陣發怵。

“你們還是去吧。”荊氏趕她的幾個兒子出去。

慕義明顯是不想走:“有什麼話我也想聽聽,咱們府里又沒有什麼背人之事。”

三少爺慕聞銘幽幽瞥了他一眼,也沒有走的意思。

荊氏真的是要忍無可忍。

她還沒殘廢呢,這幾個兒子就通通不聽她的話了,這要是真的廢了,以後還不得活活把她給氣死?

“你們都回去吧。”她強忍怒氣道:“這裡有朝雨就好,人多吵的我頭痛。”

慕義和慕聞銘這才起身告退。

慕朝雨重新捲起袖子,在荊氏的腿上按了一陣。

還是那麼疼,不過這一次荊氏只能忍着。

慕朝雨慢條斯理的按了一陣,忽地停了手。

“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一問母親。”他的一隻手還搭在荊氏的腿上。

因為疼痛,荊氏整個身子都在哆嗦。

“什麼事……你,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腿治好再問?”

“不急。”慕朝雨垂眸看了一眼荊氏的腿,“就差這一下就好了,不過最後一次最重要不過,要是有了些許偏差,就跟其他大夫說的那樣,就算是治癒也是要跛行。”

聽了這話,荊氏嚇的動也不敢動,生怕她亂動會出現偏差。

“你,你想問什麼?”荊氏緊張的看着慕朝雨。

“母親是否還記得我的叔父慕天遠?”

荊氏張了張嘴。

余玖清楚的看到荊氏的神色變了,慌張中夾雜着不安。

“你叔父?”荊氏艱難的開口,聲音又干又澀。

“也就是故去的福郡王。”慕朝雨一字一頓。

“他,他不是去世了嗎?”

“是,我想問的就是這件事,母親可還記得我叔父是怎麼死的?”

荊氏剛要張口,忽覺腿上一陣劇痛。

“母親想好再說,不急。”慕朝雨鳳眸微凜,眉眼間隱隱溢出一絲迫人的煞氣。

荊氏嘴唇翕動幾下。

此時她感覺自己就像一條被人丟上岸的魚……她的生死握在別人手裡。

屋裡陷入死寂一般的氣氛里。

過了好一會,荊氏抬頭吩咐身邊丫鬟,“你們都出去。”

丫鬟們不敢怠慢,應聲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荊氏看向余玖。

“她不用。”慕朝雨開口道,“小鳩不是外人。”

荊氏恨恨的咬着嘴唇。

“你對這個來歷不明的丫頭這麼看中,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她害了你?”

慕朝雨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冷。

“母親不必與我說這種挑撥離間的話,小鳩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用不着你們費心,母親有這功夫還是好好想想當年我叔父是怎麼死的吧。”

“他是病死的。”荊氏艱難道。

慕朝雨挑起一側眉梢,手指微微用力。

荊氏忽覺腿骨就像要斷掉一樣,她忍不住大叫起來,“你,你敢害我,我把你……”

“母親能把我怎樣?”修長的睫毛輕顫兩下,慕朝雨語氣幽幽。

荊氏干張嘴說不出話來。

不錯,她還能拿他怎樣?

只要慕朝雨動動手指,她下半生便可能就這麼廢了。

就算她告到他父親慕海峰那裡,又能如何?

慕朝雨是福郡王世子,皇上跟前的寵臣妙手先生。

趕他出府?

不可能!

駁他世子之位?

更不可能!

荊氏額頭悄然浮起一層冷汗。

福郡王府的庶子慕朝雨,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她奈何不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