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萌宠:陆少请自重》 咕噜狐狸

若是按照之前在酒店時的狀態,程聽風就算情緒再不好再受影響,他也沒打算和清儒計較,畢竟清儒年紀小。

沒必要和他口舌爭鋒什麼。所以程清儒之前不管說什麼,程聽風都未曾回嘴。

但此時此刻,程聽風覺得自己的情緒著實是有些要兜不住了。

所以,他被清儒這話梗得沉默了片刻。

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語氣卻似乎依舊是平靜的,平靜而蒼涼,“是,一會兒都多待不住。因為我要去給我媽和莫非暄收屍,還有我那繼父的手術……”

他這話讓清儒一愣,頓時意識到,似乎自己剛才的話好像是有些過分了。

但年輕的少年心高氣傲,一下又拉不下來這個臉,於是面色只能不上不下地僵在那裡。

程聽風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不管我願意還是不願意,法律上說起來,目前我都是他們唯一的……親人了。”

這些事情,除了他,別人也辦不了。

程蒼趕緊說道,“小風你先去吧,爸這邊走不開,不然……”

程聽風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在這裡守著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說完,唇角緊抿,不再吐出一個字,腳步沉重地從病房裡離開。

“你們……”就在病床邊守著程以沫,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挪動分毫,像是塊僵硬了的雕塑一般的陸泊舟。

陡然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乾啞粗糲得快要不能聽。

轉頭看向眾人時,那眼眸裡密佈的血絲也看得讓人心驚。

場面一下子安靜了,所有人都在等著她說話。

“求你們一件事情,你們所有人。”陸泊舟睜著一雙通紅的眼,定定地看著他們,“等程程醒了,你們誰都不要告訴她,孩子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要提。”

大家都是一怔,瞬間就明白了陸泊舟的良苦用心。

是啊,都已經沒了,反正她應該也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又何必說出來徒增傷心呢。

大家都點了點頭。

陸泊舟似是放心了些,他長長呼出了一口氣,這才說道,“我在這裡守著,你們都先去休息吧,程程醒了的話,我會告訴你們。到時候,你們再來,眼下人太多,會吵到她休息。”

大家分明都是很擔心她的,尤其是程蒼、清儒,艾雨喬這種把程以沫看得很重的,當然不願意離開。

但是看著陸泊舟這樣子這狀態,聽著他這語氣,任誰都沒法拒絕。

很快,眾人就都紛紛離開了。

病房裡暫時安靜了下來,陸泊臨沒走,一直在門外看著。

看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陸泊臨才進了病房來。

“好些了嗎?”陸泊臨低聲問道。

陸泊舟點點頭,“連搶救都撐過來了,她會好起來的。”

“我問的不是程以沫,我問的是你。你好些了嗎?”陸泊臨的手按在了弟弟的肩膀上。

泊舟的嘴唇輕輕顫抖著,片刻後,他搖了搖頭,“不好。我不好。”

他抬起通紅的眼,看了兄長一眼,“哥,我的孩子沒了。本來……應該有的。現在沒了。”

陸泊舟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好像丟失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似的,悵然若失。

“還會再有的,人還在,就比什麼都重要。”陸泊臨的聲音沉穩,頗有安慰的分量。

陸泊舟點了點頭,“是啊,人還在。可是,要怎麼辦啊,她想必……是親眼看到了那一幕的。”

“哪……”陸泊臨本來張口就想問,哪一幕。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還能是哪一幕呢。

當時程以沫就在現場,就在同一間棚屋裡,她親眼見到莫非暄一槍打死了李沐遙之後,再被一槍擊斃。

任誰見過那樣的場景,恐怕都會有心理陰影……並且這陰影決不輕。

“我聯繫心理醫生。”陸泊臨低聲說道。

陸泊舟點了點頭,他的手指不敢握她的手,她渾身特別多的外傷,瘀傷的痕跡很嚴重,尤其是手,一隻手是骨折了沒得到及時的處理。

一隻是被銬在鐵架床上,淤得厲害。

根本不敢多碰,於是陸泊舟只能用力攥緊床單,非常緊張,難受,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莫非暄已經死了。”陸泊臨猝不及防地就說出了這句來,“已經死了。”

他重複了一遍,然後說道,“沒有人會再傷害她。”

陸泊舟輕輕點了點頭,他想要笑一下讓兄長放心,但用盡了力氣,也挑不起唇角來,只能放棄了。

“我也知道,莫非暄死了,不會再有人傷害她。但我擔心……她自己不願意放過她自己。見過了那樣的場面,她還能好起來麼?”

陸泊舟根本就不敢想,他眼下算是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了。

當時看到程以沫被抬出來的時候,他迅速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以至於一直沒有功夫沒有心思去想,當時那個畫面裡的其他場景。

但是眼下,程程脫險之後,陸泊舟才有些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了。

當時抬下來的另外兩個人……

他們雖然都被白布蒙著,但是那白布上浸染開來的猙獰之色。

還有那白布略略翻開了些,能夠依稀看到裡頭那血肉模糊的頭顱……再也看不清原本模樣的……

他只是依稀的驚鴻一瞥而已,眼下想起來都只覺得觸目驚心。

而程以沫,目睹了全程。

原本陸泊舟還希冀著,她在當時是昏迷過去了的,但不是的,就楚辭說的話看來,她當時是清醒的。

雖說已經是強弩之末,但一直強打精神的清醒著,或許一直都強撐著不敢睡過去,她畢竟那麼倔。

但抬下來的時候,人已經昏迷了,很有可能,就是目睹了那樣的場景之後,受到的衝擊太大,終於撐不住了。

“能好起來的。”陸泊臨說得沒有絲毫猶豫,“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瞭解她,她可不是什麼一帆風順的人生啊,不都扛過來了麼?這麼多年都可以,這次也可以。”

“對,你說得對。”陸泊舟點了點頭,他也願意這樣去相信著。

但程以沫卻一直沒醒。

足足一天一夜都沒有睜過眼,她再不睜眼,陸泊舟恐怕就要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