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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晴把屋子裡的煤球爐搬近了些,暖風扇調到最高檔,對準了自己爸爸的上半身,熱水袋就放到被子里捂着,然後她幫忙把自己父親扶起來,把秋衣掀起來,推到脖子下面,讓他正面躺好,還小心地給蓋好了下半身的被子。

然後,就提心弔膽地看趙子建拿出了一根又細又長的針。

還好的是,趙子建的表情很從容,手也很穩。

第一根扎進去的時候,謝玉晴的心都跟着一提溜。

她看見趙子建的手指緩緩捻動細針,扭頭看他,發現他此刻十分的專註。

足足一分多鐘,拿出了第二根針。

她有心想問問爸爸感覺怎麼樣,又怕影響到趙子建下針,只是看爸爸除了好像有些冷,臉上表情倒是沒有別的異樣,就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

周氏癌症治療法,有三大塊。

第一,用藥。中藥。

這一點來講,其實很無奈,現在雖然已經有了天地靈氣,但這個靈氣的量太小了,小到既不足以對人類產生衝擊,也不足以影響和改變動植物的生命方向。

所以,後世周老先生可以用的一些葯,現在是不存在的。

趙子建開出的方子,只能是儘可能的替換成一些有相同藥效的藥材,並且適度的加大藥量。但這樣一來,新的問題出現。

一個中藥的方子,它裡面的藥材和藥性,是相互生髮的,有的互相激發和促進,有的則是要讓它們互相抵衝掉一部分不好的方面。

所以一味葯的劑量的變動,就要引發一系列的變動,而如果是像趙子建這樣,開出的方子里已經有好幾味重要藥材的劑量產生了大的變動,那麼可以說,這個藥方就已經完全變了,跟以前的藥方,徹底不是一回事了。

而這種級別的重大變動,這種近乎全新的藥方,非國醫聖手不敢下、不敢開。

甚至就算是國醫聖手這個級別的大拿,也要權衡再三,最好是經過多次的嘗試和實踐,才敢對外下方子。

而趙子建開始琢磨這個方子,是從在街上遇見謝玉晴那時候就開始了,因為他知道謝爸爸是死於肺癌的,所以可選的基礎方子,大約就是那麼幾個了。

等到給謝爸爸診完脈,了解了病情,就已經徹底敲定。

為什麼那麼多人追隨周老先生學醫,周老先生卻獨獨對趙子建青眼有加?

原因就在這裡。

他比其他人更願意低下頭來潛心研究每一味葯,因此比所有人都更加的熟知藥性,而在選葯搭配上,他又思路獨特而精到,十足的大膽。

當年在周老先生門下學習期間,他曾多次為不同病狀的病人變更藥方,事後證明,他對周老先生那些藥方的調整,都是相當成功的。

這也是現在趙子建敢在沒有變異靈草做藥材的情況下,如此大膽地為謝爸爸開出一個全新方子的底氣之所在。

但藥物,只是一個輔助,和引導。

周氏治療法的第二大塊,是針灸。

說到癌症治療,其實最根本的理念是不會變的。最根本的當然就是遏制癌細胞的生長。但癌細胞也是細胞,長在身體里,只要你吃飯,給自己的身體提供營養,它就不會斷了營養,你不給它營養,先餓死的是自己。

而周氏治療法的針灸部分,就是用中醫的經脈和穴位刺激的理論,去刺激和封閉一部分穴位,以及部分的血管。

說白了,就是讓癌細胞盡量沒得吃,爭取餓死它。

但僅僅只是針灸,還是不行。

要行的話,人類那麼多年研究癌症,其實靈氣爆發之前就應該有中醫研究出這一套方案了,比如周長青先生,就是在靈氣復蘇之前就已經在研究的。但那個時候的他,雖然已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癌細胞的生長速度,但是,僅憑藥物和針灸,他殺不死它!頂天了算是遏制和延緩生命。

所以,周氏治療法最重要的,其實應該算是最後一大塊,那就是靈氣。

金針刺穴,輕輕捻動,本身已經是在刺激穴位,利用人體自身的應激反應,來實現一些治療的目標,但哪裡會有藉著金針直接用靈氣下手來的乾脆直接?

只是,這對靈氣的需求相當大不說,關鍵是對於施術者對靈氣的精微掌控,要求極高!即便是在前一世那些追隨周老先生學醫的弟子里,夠資格獨自給患者施針的人,也並不算多。

…………

前胸的針下到一半,趙子建臉上就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但他的神情專註而認真。

相反,謝爸爸已經凍得嘴唇都有些發青了——他本就已經病入膏肓,臉上也已經開始顯出些油盡燈枯的狀態,大冷天里,自然禁不住這麼折騰。就算是有暖風扇正吹着他的胸口,其實是暖洋洋的,但他仍然有些禁受不住的感覺。

近二十分鐘,趙子建終於下完了最後一根針。

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終於開口說話,道:“三分鐘後起針!”

說完了,扭過頭來,一條冒着騰騰熱氣的毛巾遞到了面前。

謝玉晴說:“剛才看你一直在出汗,擦擦吧!”

趙子建笑笑,接過來,擦了把臉。

把毛巾遞給她,他問謝爸爸,“叔叔,現在感覺怎麼樣?”

謝爸爸想了想,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就說:“就……就……還行吧。沒什麼具體的感覺。”

趙子建笑了笑。

他知道,謝爸爸直到現在也應該是對自己沒什麼信心的。

也對,傾家蕩產上百萬的錢花出去了,最好的醫院最好的大夫都沒看好,眼看要死,跑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破孩毛遂自薦,非得要給自己下方子、針灸……傻子才會覺得他能治好自己!

估計一是有點破罐子破摔,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感覺,二是不忍心讓女兒的一番心意落到空地里吧!

想到這些,他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謝玉晴,心想難為她居然真的信了自己。

當然,或許其實她也是並不相信自己能治好癌症……也不是或許,應該是肯定不相信。只不過……嗯,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

總好過不做一點努力,眼睜睜的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