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這個消息讓柳南禾有點兒措手不及,他做夢也沒想到被抓走的出納竟然是李昭章的親弟弟。既然兩人是親兄弟,這個公司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他確實沒有謀害李昭章的理由和動機。況且在這個中年婦女的心目中,李昭章的弟弟李運通是一個出了名的老好人,他連跟人吵架都不會,怎麼可能會這麼兇殘的殺掉自己的親哥哥。

柳南禾的眉毛蹙成了一條八字。在他看來,這不僅是明傳縣警方葫蘆僧亂判葫蘆案,甚至裡面還隱藏着很多秘密。而這些秘密,說不定都跟郭傑人有所關聯。

這家公司已經被搬遷一空,裡頭什麼有用的線索也沒有,柳南禾只能和遲偉怏怏而歸。在網吧里已經加到了何中奇的社交賬號,柳南禾回到車裡,馬上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何書記,請幫我查一下宏源商貿有限公司的員工花名冊,我要找他們聊一聊。”

何中奇答應的很爽快,過了一會,發了一張截圖過來。這家公司果然跟郭傑人有關,因為在初始的創始人一欄里,郭傑人的名字赫然在列。他的身份是監事,一共一千五百萬的註冊資金,他的出資比例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五。換句話說,郭傑人才是這家公司的大老闆。可是在後面的幾年裡,郭傑人的監事身份被另外一人替代掉了。這人名叫黃興初,沱濱省鄭中市人,名下大概十幾家公司,做的全部是能源礦藏類生意。

柳南禾輸入黃興初的身份信息,一張凶神惡煞一般的面孔映入眼帘。雖然不能以貌取人,但從面相上來看,這人絕不是什麼好市民。果然,打開他的履歷表,上面的違法信息排了整整二十多行。最近的一條犯罪信息是在兩年前,為了爭一個夜場的陪酒小妹,黃興初親自用啤酒瓶把對方的腦袋開了瓢。若不是那人福大命大,當場便被砸死了。

就是這樣嚴重的故意傷人罪,黃興初僅僅被判了兩年有期徒刑,而且服刑一年後便因為表現良好獲得了減刑,最終提前六個月重新獲得了自由。柳南禾暗暗皺了皺眉,因為按照常理來講,最有可能殺害李昭章的人應該是黃興初,可明傳縣警方為什麼要把李運通給帶走了呢?

除了公司的幾個創始人,其他的經理層、普通員工等人的資料也一一列了出來。只可惜這份資料是去年六月份的,在這之後的一年半里,這家公司的人員變動情況就不得而知了。柳南禾思考了幾分鐘,道:“何書記,我們想去探望一下李運通,不知道您有沒有辦法。”

何中奇道:“你認為李運通是無辜的,對不對?”

柳南禾道:“是的。”

何中奇道:“表面上看他是無辜的,其實最近幾個月,他們哥兒倆的關係鬧的挺僵的。這事兒外人不知道,我也是從宏源公司的一位經理那裡得來的消息。”

柳南禾道:“這位經理叫什麼?”

何中奇道:“你那花名冊上不是有么?應該是叫蘇靜天,三十來歲的小夥子,能說會道,在他們公司做了幾年的銷售部負責人。”

柳南禾將那人的資料拍照保存下來,又回到了之前那個話題上。何中奇苦笑着說:“辦法是有的,可是你們這樣一動,很有可能會驚動郭傑人。”

柳南禾皺了皺眉,道:“我們只問他哥哥的案情,其他的問題一概不問。警方那邊應該會派人緊盯着,我覺得郭傑人不會主動露出狐狸尾巴,明明跟他無關,自己卻偏偏往這邊靠。”

何中奇嘆了口氣,道:“既然你這麼認為,那好吧,下午我還有個會,四點鐘的時候,咱們在縣公安局門口碰頭吧。”

柳南禾應了一聲,叫遲偉發動汽車,打算回賓館休息片刻。哪知道遲偉剛剛開出兩三米,一輛中型的運煤車呼嘯而來,擦着他們的車子駛了過去。遲偉猛地一打方向盤,腳掌死死的踩住剎車。那輛運煤車毫不減速,以九十公里的時速穿過街道,眨眼間便不見了。

柳南禾嚇出一身冷汗,道:“走,追上去。”

遲偉咬着牙快速追上,走得近了,才發現那貨車根本沒有懸掛車牌。柳南禾一邊給何中奇發消息,一邊撥打報警電話。接警的小姑娘很有禮貌很有修養,她溫柔的告訴柳南禾他們已經通知了最近的派出所即刻出警。可幾分鐘後,那輛貨車一頭撞在外環路的護欄上,司機從駕駛室破窗而出,身子恰巧撞在一根電線杆上,直接將他的身體切成了兩段。

“我靠!”遲偉驚的臉色慘白,靠邊將車子停了下來。

柳南禾下了車,快速跑到那人身旁。那人瞪着一雙無神的眼睛,年紀只有二十來歲,輕微的動了動嘴唇,便直接咽氣了。警車也呼嘯着駛了過來,派出所的民警不由分--

說便將柳南禾和遲偉扣了起來,說他們是肇事方,必須配合他們展開詳細調查。

柳南禾和遲偉一再重申他們的身份,並說剛才這輛貨車試圖衝撞自己的汽車,但派出所的警察們不為所動,硬是給他們上了手銬,強制的帶回到了派出所。有一個警官還伸手摸到了遲偉懷裡,一直摸到槍把,才將手縮了回去。

遲偉向柳南禾使了個眼色,柳南禾馬上就懂了,這是明川縣公安局故意在找他們的麻煩。只是那個開貨車的人到底是誰,他跟柳南禾和遲偉互不相識,為什麼要採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呢?

明傳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長周安很快便趕到了解放路派出所,他向派出所的警員證實了柳南禾和遲偉的身份,並且將二人順利的帶了出來。出了派出所的大門,周安臉上滿是無奈的苦惱之色,道:“兩位同志,真是對不住了,讓你們受了委屈。”

柳南禾知道周安在演戲,當即故作勉強的笑了笑,道:“多謝周大隊過來解圍。那個司機是什麼人,查清楚了嗎?”

周安道:“查清楚了,是咱們縣城郊區的貨運工人,昨天夜裡喝多了酒,今天勉強出車,結果出了事故。”

柳南禾記得很清楚,那人口中沒一點酒味,而且神志也很清晰,根本就不像宿醉未醒的樣子。而周安身為刑警大隊長,居然信口雌黃顛倒黑白,看來他這個警察定然心中有鬼。否則絕對不會昧着良心說出這樣的話。

柳南禾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去看一看吧。”

周安一臉為難的說:“這個……兩位同志,不是我想攔着你們,是你們身為事件的當事人,應該迴避這一起事故。再說,死者的親屬和朋友都趕過去了,萬一對你們兩位不利……我們縣局的責任可就大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這句話一出,柳南禾還真是無可奈何,只能點頭稱是。回到賓館,將事情的經過跟秦一燕和方雅雅說了,兩位女將馬上拍起了桌子,說他們還真是心狠手辣,為了阻止己方去查案,竟然不惜拿人命過來填。柳南禾搖搖頭,道:“這個人肯定不會是明傳警方指使的,他們不可能冒這麼大的風險。依我看,應該是宏源商貿有限公司的監事黃興初搞的鬼。這個人,跟郭傑人的關係非同一般,只是現在我們還不能去查他,否則郭傑人馬上就會察覺到了。”

“那怎麼辦?就眼睜睜看着他們指鹿為馬肆意妄為?”方雅雅怒道。

柳南禾蹙起了眉頭,半晌都沒有說話。秦一燕接過遲偉遞來的u盤,插進了自己帶來的電腦上。這是李昭章的屍檢報告,裡面說李昭章身上中的每一刀都避開了要害處,是因為全身大出血造成多臟器衰竭而死的。對此柳南禾倒沒有多少疑問,因為兇手在監控鏡頭下還停留了幾分鐘,心理素質一定好到極點,他親眼看着李昭章流血流死,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倘若郭汜峰的兇案也是這個兇手而為,那他為什麼沒有用同樣的方式對待郭汜峰,而是直截了當的把他勒死了呢?

柳南禾馬上聯繫了何中奇,可何中奇卻直截了當的拒接了。柳南禾還沒說話,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遲偉單手拿着手槍,慢慢將房門拉開一條縫。站在門外的人戴着帽子和口罩,露出一雙滄桑的眼睛。摘下口罩一看,正是明傳縣副縣長兼政法委書記何中奇。

何中奇抖了抖手裡的手機,向柳南禾道:“我這手機也拿不準是不是被監聽了,電話少打,有啥事情發消息穩當一些。”

柳南禾點點頭,道:“何書記,下午發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何中奇道:“我正是因為這件事情過來的。縣局那邊向縣政府建議將你們幾位請離明傳縣,說你們留在這裡只會耽誤破案的進度,而且容易引發別的事端。我據理力爭,但常委投票的時候我們只拿到兩票。沒辦法,一燕,還是你請朱總隊來一趟吧。上頭不發話,我看這明傳縣就要被郭傑人搞的無法無天了。”

秦一燕皺眉道:“可是舅舅一發話,郭傑人聞風而動怎麼辦?”

何中奇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今天下午開貨車的那個年輕司機,是郭傑人手下人的馬仔。一個小混混都敢公然謀害警官的性命,再這樣下去,別說查案了,你們幾個都得交待在這裡。”

遲偉摩挲着手槍,冷冷的說道:“他敢。下回再給我玩這一招,我就直接斃了他。”

何中奇苦笑道:“斃了他容易,再大的身份再多的財富,一顆子彈也要了賬。可是如此一來,他身上的罪惡誰也揭露不了,你反而要被問個故意殺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