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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凌風自以為安排周到,實際上,在他進去報告的時候,洛丹明就把一張傳音符貼在他身上了。

坐在大帳里,洛丹明飲着清酒,一字不漏的聽着林凌風安排兩位人修四級的洛家弟子毀掉城門。

末了,他放下酒杯,再次嘆了口氣。

這樣打打殺殺的日子還要繼續到什麼時候?

如果是葉凡,他會怎麼做?

道門中人,原本修行是為了匡扶正道,斬妖除魔,可現在呢?

竟然幫着當權者對付凡人。

他們都不會覺得臉紅嗎?

凡人又做錯了什麼?只是因為不降新朝廷,就成了亂臣賊子……究竟誰才是亂臣賊子呢?

寅時一刻,人困馬乏之時,林凌風趁着夜色,帶了突擊隊鬼鬼祟祟的出發了。

一支小隊分工明確,相互合作,很快就破開了西河的城門,正要去往郡守府把殷光明綁來,城門忽然關上,四周城牆上忽然湧上黑壓壓的一群人,牆上正對林凌風的,正是殷光明。

他手裡挾着一人,林凌風看清那人之後,真是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那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那張英俊淡漠的臉,可不就是他們的太子殿下嘛!

他怎麼還是來了?

還有,殷光明是怎麼捉到他的?

突擊隊的其他人也都看清楚了,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辦,事到如今,林凌風也知道這夜襲是做不成了,便放下武器,看着殷光明:“放了太子殿下!你有什麼條件,我們可以商量。”

殷光明也着實不客氣,本郡潑婦罵了一日街,他個書生在一旁耳濡目染的,說起話來也是潑婦十足:“商量個P!姓林的,你給老子聽好了,要想這姓洛的小王八蛋毫髮無傷,你就帶着你的狗腿子們退後三十里!滾到老子看不見的地兒去!”

林凌風看着殷光明那明明滅滅的臉,暗暗攥緊拳頭。

退後三十里?開什麼玩笑!他是帶着大軍來的,要是連個破西河都攻不下,還賠上個太子殿下,他也不用在這兒磨嘰,直接背着荊條向陛下請罪得了!

他們的太子殿下也窩囊,仗還沒打就被擒了。

……慢着。

他們的太子殿下可是人修六級的高手,豈能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給擒住?

開什麼玩笑!

林凌風想着,眼睛在那兩人之間一掃,還真給他看出了點門道。

好傢夥,不愧是太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居然跟敵軍公然在城牆上眉來眼去!要說這兩人沒奸/情,他就把這城牆生吃下去!

太子在上,還在敵人手裡,林凌風就算是想質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這“通敵”的罪名一旦傳出去,要麼是太子下台,要麼是自己下台。

怎麼想,都是自己下台的可能性更大一點。陛下就太子這一個兒子,不護短才怪!

林凌風忍怒含怨的,強迫自己帶人退出去,看着那重新關上的城門,他真想乾脆一箭射死那個不頂事兒的草包太子。

城門一關上,殷光明直接就給洛丹明跪下了,牆上衛兵也齊刷刷的跪倒一片。

“多謝洛先生仁義相助!”殷光明緊緊抱拳,“若不是您來做俘虜,我們是真的對付不了那位林將軍的。”

洛丹明把他扶起來,在他肩上拍一拍,苦笑:“我只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殷大人不必謝我。”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下官都感激不盡。”

洛丹明這一出手,可就是跟他的親爹為敵了啊。

殷光明試試探探的問道:“洛先生,接下來您打算怎麼辦?”

他當然是希望洛丹明繼續留下來當俘虜的,只有這樣,那個姓林的將軍才會投鼠忌器,西河也能多撐一陣子。

“林凌風行軍布陣很有一套,估計已經察覺到我們的計劃,說不定,這會兒給我父親的飛鴿傳書已經在路上了。”洛丹明道,“如今若想兵不血刃,只有一個辦法。”

殷光明警惕起來:“下官生是大周的人,死是大周的鬼!絕不會向亂臣賊子投降的!”

“我知道,如果,我把這裡要過來當我的封地,父親應該就不會動兵了。”

殷光明瞪大眼睛,對洛丹明的好感漸漸消失:“讓我降你,跟降了洛家有什麼分別!”

“當然有分別!”洛丹明的神色也凌厲起來,“我是道門之人!不是什麼齊國的太子!并州幽州可以在數百年前臣服葉家,如今葉家沒了,為什麼我就不能當你們的保護傘呢!”

殷光明瞬間就明白了:“你……您這話是……洛先生,請借一步說話。”

經過一個時辰的密談,殷光明終於明白了洛丹明的用意,看着他的神色也愈發恭敬了。

洛丹明不是以太子的身份同他講話,而是以道門少主的身份。

他願意重組道門,創立一個新的洛家。

他起身,在初升的日光中對洛丹明長跪下去:“如此,還請洛先生庇佑我西河郡,以及整個并州。下官人微言輕,但在并州也有些微的影響力,下官這就寫信,將您的意見代為轉達。”

“甚好。”

洛丹明兩眼清湛湛的,在洛家入主信都後一直冷淡麻木的神色,也隨着殷光明的應允變得柔軟起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如果是葉凡的話,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吧……

至少,他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知林凌風的“書”是怎麼寫的,反正被道術加密過的飛鴿從信都回來已經是一日後的事情了。

林凌風拆開了信,看完覺得很無奈。

上面自然是以洛丹明的性命為第一要務,既然已經落入對方之手,那就聽他們的條件,只要不過分,怎樣都答應。

別說退後三十里,就算退後三百里,他們也得答應。

王師後退的時候,洛丹明也站在城牆上和殷光明一起看着,征塵滾滾,使得西河郡外的落日看起來更加雄壯,簡直有種身在大漠的感覺。

“我寫給父親的書信,大概也很快就會傳到了,到時候,或許需要開城門受降,還請殷大人配合。”

殷光明不住點頭,對這個年紀輕輕卻心腸善良的年輕人十分感激。

他有膽向林凌風叫囂,也不怕死,但他得為城中軍民尋一條活路。

這位以道門中人自居的洛先生,就是他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