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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逸的脾氣向來都不錯,也鮮少會發火,即便是遇到不可理喻之事,從來都是冷靜處理。

他知道母親有時候有些獨斷專行,但是母親向來都是為了自己好,更何況那時自己的母親,為了孝道,平日里他也從不會頂撞母親。

可是今天他確實有些忍無可忍了。

畢竟他的母親太過咄咄逼人,對於紀顏寧的各種嘲諷,讓人有些忍受不來。

沈夫人聽到沈青逸的聲音,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這是在對我吼?”

沈青逸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間,說道:“現在我和紀姑娘已經退親了,母親也不要再對她有如此惡意。”

沈夫人看着沈青逸,說道:“我怎麼對她有惡意了?不過是想退親罷了,我已經儘可能得壓制我的言辭了。”

沈尚書開口道:“大嫂,雖然紀姑娘可能不適合青逸,起碼她是柳家的人,柳侍郎的品級不過只比我低一級,在朝中多年,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莫要傷了和氣才是。”

他的語氣雖然溫和,但是聽得出來,對於沈夫人剛才的舉動,多少還是有些不滿的。

沈夫人之前一直在滄州生活,頭上沒有了婆婆壓着,丈夫走得早,無人會對她的言行作為指摘不滿,便養成了這般獨斷專行的性子,是越發的不懂事了。

在滄州的時候,沈家是當地大士族,眾人都會對沈家高看一眼,而且有沈青逸這個比尋常人要出眾一些的兒子,在別人的吹捧之中讓沈夫人得意忘了行,如今來了長安還不知道收斂,只怕會得罪不少的人。

柳家雖然不必沈家,但柳牧此人卻不能小覷。

沈夫人聽到沈尚書的話,眸子微動,顯然也是覺得有些不服氣,但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裡能有官場上的人有眼見力,雖然她覺得柳家掀不起什麼風浪,但看着沈尚書的表情不好,她只能收斂些許。

“是我考慮不周,不該在柳家人的面前說紀顏寧的不是。”沈夫人垂眸說道,“只是二弟,我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我這麼多,只是想為了他更好,若是娶一個商戶女,能對他的仕途有什麼用?”

沈尚書見沈夫人雖然服軟,但仍是不甘心的模樣,心中暗嘆了一口氣,看向了沈青逸,說道:“既然親事已經退了,就不要再想了。”

沈青逸垂眸,沒有接話。

沈尚書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走出了大廳。

沈青逸看向沈夫人,說道:“母親,這裡不是滄州,是長安。”

沈夫人說道:“你這是嫌棄母親了嗎?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你!”

道理說明白,沈青逸心中又煩悶無比,隨即說道:“母親覺得好就好。”

他頷首行禮,隨即抬步徑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逸兒!”沈夫人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然而沈青逸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走出了院子。

沈夫人身邊的嬤嬤上前對沈夫人說道:“夫人,別生氣,遲早有一天,少爺會明白的你為他付出的一切的。”

“沒想到逸兒對紀顏寧那丫頭如此情根深種。”沈夫人提起紀顏寧就來氣,說道,“看來我得早點給逸兒選一門真正門當戶對的親事才是,否則又讓紀顏寧那丫頭給惦記上,還不知道逸兒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嬤嬤道:“夫人說得有理。”

聽着嬤嬤的話,沈夫人越發覺得此事拖不得。

從沈家受了一肚子氣回來的安氏,臉色差得很。

這麼多年來,她還是頭一回被人這般下面子。

雖然柳牧的官職算不得有多厲害,但是起碼也是個正四品的侍郎,平日里和其他的官夫人在一起,就算是不待見她,她不會這般當面給自己不痛快。

在她的面前提紀顏寧的不是,不就是在打她的臉嗎!

“早知道沈家大夫人竟然是這樣的人,當初就不應該應下這門親事!”安氏回到了柳家,仍是覺得氣憤不已,對柳牧說道,“我們顏寧哪裡不好了,分明就是沈青逸自己倒貼過來的,居然還能怪到我們頭上來!還真當她的寶貝兒子是金疙瘩啊!”

柳牧看着一臉怒氣的安氏,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好了,你也彆氣了。”柳牧安慰她說道,“現在發現也不遲,這門親事已經退了,大不了以後和沈家互不往來便是。更何況現在顏寧找到了更好的人,應當慶幸才是。”

安氏聽着柳牧安慰的話,氣消了不少。

是啊,皇帝賜婚,顏寧就要成為準暄王妃,當然是要比沈家好。

要不是現在聖旨還沒下來,安氏不能胡亂泄密,她又怎麼可能在沈家忍氣吞聲。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安氏還是分的清楚的。

安氏說道:“我去看看顏寧,讓她知道退親了高興高興,之前還以為顏寧不懂事惹怒了沈家大夫人,現在看來,定然不會是顏寧的錯。”

柳牧聽到她這麼說,倒是輕笑了起來。

現在在安氏的眼裡,沈家大夫人什麼都是錯的。

“我家夫人慧眼如炬,最是看得清。”柳牧說道。

安氏嗔了他一眼:“就你會說話。”

被柳牧哄了幾句,安氏已經氣消了,讓廚房做了些精緻的糕點,一起帶去了紀顏寧的院子。

安氏去找紀顏寧,倒是沒有將和安氏的不快說出來,只是告訴她,和沈家的親事已經退了,不用擔心。

往後就算是不與沈家來往也無妨。

紀顏寧的耳目眾多,自然知道了在沈家的事情,有沈母在,退親是遲早的事情,她也不意外。

只是心疼安氏還受了沈母的氣。

尋常休沐日的時間裡,鏡淵都會在自己的宅子里看書和審查學生們交過來的卷子。

今日的陽光不錯,看着這天氣晴朗,鏡淵原本還打算去山間走一遭,散散心。

只是當他剛準備出門的時候,身邊的童子卻傳話來,說是有人求見。

鏡淵對童子說道:“我休沐日的時候一般是不見客人的,若是學生來尋,便讓他們等着明日去學堂再說。”

童子回答道:“先生,不是白鷺書院的學生,他說他是為了一個姓應的朋友過來的。”

鏡淵微怔,說道:“人現在在哪裡?”

“就在門口等着。”童子說道。

鏡淵將手頭上的東西放下來,說道:“請他進來。”

童子頷首行禮,隨即朝着而去,來到了門口,看見正站在應文煦。

“這位公子,我們先生請您進去。”童子弓腰伸手,做出請的手勢。

應文煦微微頷首,隨即抬步走進了這個宅子。

這個宅子所處的地方很是偏僻,平日里鮮少會有人過來,巷子有些窄,不適合馬車過道,一般的大戶人家也不會將住址選在這裡的周圍,所以這一片地方是難得的安靜。

宅子雖然不大,但是種了不少的花草藥材,看得出來,這個院子是被主人精心打理的。

他在童子的指引下來到了宅子里的正廳之中,此時的鏡淵已經在此等候着。

應文煦上前行禮,說道:“晚輩見過鏡淵先生。”

鏡淵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應文煦,見他的眉眼之間和當初的應家大公子倒是有幾分相似,心中便對於他說的話,信了幾分。

“不必多禮。”鏡淵對應文煦說道,“坐吧。”

應文煦從善如流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童子給應文煦上了茶,隨即退了下去。

鏡淵輕抿一口茶,目光看向了應文煦,說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應文煦說道:“在下如今姓紀,名喚紀文煦。”

鏡淵聽到應文煦的話,眸子里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他打量着眼前之人,不僅是樣貌與應家大公子相似,這年紀確實也能與應文煦對得上。

二十多年的那個嬰兒如若還在世,大抵也是這個年紀了。

鏡淵說道:“不知公子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公子既然平安的度過了這二十多年的生活,在下覺得,理當遠離是非紛爭,好好生活才是。”

應文煦聽到鏡淵的話,自然知道他的用意,無非就是想讓自己不要再摻和進當年的事情當中。

“其實此次前來,有一事相求。”應文煦看向了鏡淵。

鏡淵抬眸,問道:“但說無妨。”

應文煦道:“聽聞二十多年前,應家滿門抄斬,是先生將他們的屍骨斂收安葬,我想知道,他們葬身於何處?”

“斯人已逝,葬身於何處無關緊要。”鏡淵說道,“你也不必再介懷,畢竟當年你尚在襁褓之中,這些事情,大可不必上心。”

應文煦聽着鏡淵的話,眸子微動,站了起來,對鏡淵認真地行了一禮,說道:“先生對應家的大恩大德,我應文煦銘記在心,只是血濃於水,有些事情不是不提就不存在。不過請先生放心,我現在不會做自不量力的事情,只是想將一位家人的屍骨,和其他人埋葬在一起,不至於讓她孤孤單單。”

“家人的屍骨?”鏡淵心中一跳,看向了應文煦,“不知你說的這位家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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