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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尉白夜是尉上卿在古容城撿到的,小時候的他不叫尉白夜,他沒有名字,家中並不富裕,卻兄弟眾多,父母養育不起,便將最大的他趕出了家門。在古容城流浪了許久的他被尉上卿發現,原本只是給了他一些銀兩準備打發了的,是尉上卿身邊的女人提議將他帶回,認作義子,取名白夜。

小時候的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可母親卻是個極其善良之人,將他視為己出。尉白夜見他們待他這般好,便也將他們當做親生父母。

尉上卿為了磨練他,從小帶着他混跡軍中,甚至行兵打仗也帶着他。那時候的尉上卿在尉白夜心中是無所不能的,就算尉白夜身陷險境,尉上卿也能及時趕來救他。後來,母親有了身孕。

他們攻打斐戎的那段時間,母親正在待產。小尉白夜跟着尉上卿在陣前殺敵,正當大軍兵臨悅安城下,勝利即將到來之時,卻聽到敵方將領的聲音,城樓上還站着一位被五花大綁的女人,那女人他認識,是母親身邊的貼身丫鬟。

尉上卿慌了,尉白夜也慌了。

果不其然,敵軍將領嚷嚷着說,如果父親不退兵,便將妹妹扔下城樓。尉白夜看着遠處城樓上被高高舉起的嬰兒,她不斷在啼哭。只要那個人稍不留神,妹妹便會跌下城樓。尉白夜轉頭苦求父親,讓他快些退兵,快些退兵。可父親卻大喊一聲攻城,敵方將領看見我方將士們收到軍令圍攏上去,他便將妹妹丟下了悅安城,隨後殺了那位丫鬟。可事與願違,離都的送親隊伍在妹妹死後不久,他們即將攻破城門之時趕來了。

想必父親定為此事自責了十六年,如今回到尉府,憶起了母親,自然也回憶起慘死的妹妹。尉白夜擁着尉上卿的肩,跟着他抽咽起來:“父親,母親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你母親一定很恨我,她一定很恨我,是我害死了你妹妹。”

“父親別想着過去了。”尉白夜真的不知曉該如何勸慰父親,畢竟當時他的做法,尉白夜並不贊同。

……

“你叫為父如何不想?”

尉上卿失了力一般垂首站在院內,仔細一看,時間悄悄染白了他些許華髮,藏匿着無數根黑髮里。十六載,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無時無刻不在責怪自己。用思念沏的茶,太苦。

尉白夜自知找不到可以安慰他的話,索性擁着他父親的肩膀,陪他一直立在院內,陪他一起緬懷亡母與妹妹,陪他一起難過。他這條命是父親母親給的,有如今這般作為,也多虧了父親母親。

養育之恩,此生難報。

鍾離弋到了離都,鞭笞了馬兒,想着早些回到宮裡去見母后,也順道見見馨兒。這麼多年未見,不知那小丫頭過得可好,既然母后曾向他透露那丫頭是尉將軍的女兒,便不會虧待她。眼瞧着距離貞德殿還有些距離,鍾離弋又加快了腳步,臉上的興奮溢於言表。

皇后聽到鍾離弋來貞德殿的消息,便帶着貞德殿眾人站在院門外等候鍾離弋。她打扮隆重,眾人堆里,極為扎眼。她來回踱着步,雙手不停地揉搓着,想必此刻的心情是既興奮又緊張。

終於見到闊別六年的愛子,天下哪個母親不為之興奮?

皇后遠遠瞧見一挺拔的身影,宮牆上的枯枝落下紛葉,與他那銀色的披風纏綿飛舞着,他的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腳步飛快往貞德殿走來。皇后看見那個身影的瞬間,熱淚從眼眶滑落。

那是她的弋兒,那是她日思夜想的弋兒,六年不見,他都這般大了,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母后。”鍾離弋見到她,三兩步跑到她跟前,將她攬進懷裡。

“弋兒。”皇后被他抱進懷裡的那一刻,眼淚如同泄洪的閘水,洶湧不止。

“參見六殿下。”眾人紛紛行禮,同皇后一般欣喜。更有丫鬟見到鍾離弋,嬌羞撩發,欲拒還迎。

鍾離弋眉間閃過一絲不悅,很快將妄想攀附他的丫鬟忽視得徹徹底底。鍾離弋放開母后,從懷裡掏出一隻精緻的簪子,遞給站在母后身旁的四皇姐鍾離雪。

“古容城遠近聞名的落花閣之物,如何?這簪子可還入皇姐的眼?”

“弋兒有心了,皇姐甚是喜歡。”鍾離雪接過鍾離弋手中的簪子,拿在手裡細細端詳着,越看越得她的心。這個弟弟,還懂得討女孩兒歡心了。

皇后欣慰地望着相處和睦的兩個孩子,心中萬般感慨。

“母后莫要失望,您的禮物稍後就到。”

“弋兒有心了。”

鍾離弋對着皇后笑了笑,四處觀望,四皇姐與他母后身邊都不見馨兒的身影,甚至丫鬟堆里也沒有,難道馨兒不知曉他今日抵達離都嗎?不應該的,鎮國大將軍回城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她怎會不知曉?既然知曉了,為何不肯出來見他?

“母后。”鍾離弋神色慌張,心裡總有不好的預感,在這宮中,馨兒與他最為親近。可為何不見她與母后一同出來迎接他,難道……不可能的,母后曾透露過,馨兒便是尉將軍的親生女兒,母后一定會護她周全的。想到這裡,他摸了摸懷中的鐲子,心裡惶恐不安。

“弋兒?”皇后見鍾離弋神色不對,連忙喊他。

“馨兒呢?”

“那丫頭嫁人了,現在是賢王的妾室。”鍾離雪聽到鍾離弋這麼問,便不加思考地回答了,而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鍾離弋送她的那株簪子上。

“什麼?”鍾離弋望着自己的母后,絕望到往後退了幾步,不知該如何是好?

“弋兒你聽母后解釋……”

“母后是怕馨兒影響孩兒的前程才匆匆打發她走嗎?可母后不是說過她是……”說到這裡,理智戰勝了不理智,鍾離弋噎在這裡,雙眼泛着淚花。他思念了六年之久的人,如今給別人做了妾室,那人還是謙兒的兄長,他該如何是好?

他的母后,好狠的心。趁他不在,將他心愛之人許配給別人,這要他怎麼去爭?

她的夫君可是謙兒的兄長啊!

鍾離弋傷心之餘,轉身離去,徒留皇后與鍾離雪一臉錯愕,眾réndà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