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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可馨急匆匆進了宮,去了皇后的寢殿。

“馨兒見過皇后娘娘。”

“不必多禮。”喬貞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打發了跟在她身邊的奴婢,二人坐在鳳榻邊促膝長談。

“娘娘急召馨兒入宮有何事?”

“馨兒,邊疆就要開戰了,用不了多久,你的弋哥哥就會凱旋而歸。”喬貞輕撫着她的肩頭,欣慰地笑着:“總算沒有白費本宮的苦心。”

“馨兒在此恭喜娘娘了。”花可馨低下頭,頗有些無奈,她現在是賢王鍾離伯君的妾,心裡還住着七殿下鍾離伯謙。她的心不知該向著誰,若是向著鍾離弋,賢王沒了,她還能活下去嗎?若是向著賢王,畢竟鍾離弋是皇后的親兒子。

“馨兒,你要記住……”

“記住何事?”

“其實你是……”喬貞咬了咬牙,一步錯步步錯,這麼些年,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於是堅定了信念:“你是尉將軍的女兒。”

“娘娘……”花可馨跌坐在地,皺着眉紅了雙眼:“娘娘莫要取笑馨兒,此事非同小可。”

“是,你就是尉上卿的親生女兒。”

“尉將軍未曾娶妻,何來的女兒?”花可馨甚是苦惱,聽聞這個尉將軍在古容城有了自己的府邸。十六年前斐戎國與大祁一戰,他回離都復命之後便一直駐守在古容城。

“他有妻子。”喬貞的思緒飄到了很遠的過去,他有妻子,而且風華絕代,與他在戰場上相識。打着打着就生出了感情,那位女子甚至還為他在古容城置辦了一處府邸。他們之間的故事,早已變成了一段江湖傳聞,逝者已矣,唯有他還活在痛苦之中,這一切……

“他有妻子?”花可馨不可思議地重複着。

“可惜不在了,你的娘親生下你就去世了。”

“何時去世的?”

“十六年前。”

“馨兒今年也正好十六。”花可馨想到即將有父親,心裡還是很歡喜的,只是想到母親已經去世了,難免有些傷感。

“咳……”喬貞見她垂着眸,暗自覺着有些好笑:“馨兒,你與賢王殿下相處得如何?”

“他從不虧待馨兒,也從不搭理馨兒。”花可馨說這話時,還帶着些歡快的語氣。

“馨兒,他不搭理你,你得主動些才行啊。記住,你需得討好他,成為他推心置腹之人,為你的弋哥哥套取有用的消息。”

花可馨不再言語,不知回答什麼,索性垂下眼眸。該來的還是來了,始終不是親生的孩子,皇后從不考慮她的處境是否艱難。不過還好,父親就要回來了。

“馨兒知曉了,若是沒什麼事,馨兒先告退了。”花可馨起身行禮,退離喬貞的身邊。

“去吧!”喬貞露出慈祥的笑容。

待花可馨遠去,喬貞才放下偽裝,自顧自地嗤笑道:“別怪本宮,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

鍾離凌與明戴下了朝,明戴如往常一樣,與鍾離凌一前一後回到太子府。此次刺殺尉白夜之事失敗,導致紫星bǐshǒu呈現在皇上面前,斐戎國與大祁之間,免不了一戰。驍勇善戰的尉上卿在古容城等了十六載,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他怎會錯過為自己妻女報仇雪恨的好時機。

方才尉白夜下了朝,不顧自己身心疲累,買了馬便趕回古容城,想必斐戎國與大祁的戰爭會提前打響。

鍾離凌對着奢華富貴的屏風嘆了一口氣,負手而立:“右相大人,這下斐戎國保不住了。”

“殿下莫要驚慌,此事還有挽留的餘地。”明戴抬手撫了撫自己下巴上的鬍渣:“臣已經開始行動了。”

“那本殿下就等着右相大人的好消息了。”鍾離凌淺淺一笑。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太子殿下只管放心坐在位置上等待登基即可。”

“岳父大人一向手段高明。”

“太子殿下也不遜色。”

兩人利益上的互相吹捧,一個需要靠山,一個需要勢力,狼狽為奸,正好不過。

他們猜想的並沒有錯,尉上卿整日數着尉白夜抵達離都的時日,早就清點兵馬整裝待發。尉上卿明白,就算這次真的能動斐戎國,朝中也會有人從中作梗。若是兵馬糧草此類閑事,尉上卿倒是不畏懼。再不濟,糧草之事可求助落花閣的綺落,那個小女孩兒如當初他的妻子一般神秘,讓尉上卿覺着有些親切,卻偏偏她對尉上卿敵意頗深。

怕只怕朝中有人與斐戎國勾結,讓他功虧一簣。

思及此處,他再也無法安然坐於營帳之中。尉上卿一身金甲,粗糙的大手輕撫着腰間的佩劍,幾步踏上教場。見有偷懶的士兵,便踢上兩腳。軍中還有兩名將軍是跟隨了他多年的老戰友,一位是張闖的父親張行知,他覺得自己的名字過於文雅才給自己兒子取名張闖。另一位是羅半葉,十六年前斐戎國與大祁一戰,兩人都在尉上卿身邊,親眼目睹他下了那個軍令。

如今能再戰斐戎,他們必定會追隨尉上卿。

“尉將軍,這幾日我們日日練兵,何時才能發兵斐戎,一雪前恥。”張行知名字是個文雅名,可性子脾氣就粗糙得不行了。

“越是這種時候,將軍越容易情緒波動。”羅半葉走到兩人的身後,分析道:“情緒波動可好可壞,可以令將軍驍勇善戰,也可令將軍迷失自我。”

“時隔多年……”尉上卿搖了搖頭,望着在教場上認真訓練的士兵:“我會儘力保全大家。”畢竟他要滅斐戎國只是出於自己的私心,此事雖是斐戎國先挑起的,他也不願自己的士兵去涉險。十六載過去了,妻女的屍骨已寒,逝者已矣,徒留傷心人。

“將軍,莫要再猶豫了,這斐戎國平日也沒少與古容城百姓起爭執。”羅半葉見他不語,實在是拿他沒轍,尉上卿對誰都很好,儘管他一張冰山臉,不苟言笑。

尉上卿的心裡裝着別人,裝着家國,裝着天下,卻唯獨沒有他自己,因此導致了十六年前的那樁慘事。他忍着痛,心裡滴着血。下令放棄自己剛出生的女兒時,朝中卻派來了和親的公主,聖上命他即刻退兵,他便將血淚含恨飲下,在古容城苦等了十六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