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一路搖晃,鍾離伯君來到宮裡,走進御合殿,瞧見元妃與嫻妃站在榻邊。

“見過元妃娘娘,嫻妃娘娘。”

葉芊芊朝他點了點頭。

“賢王殿下來了?”元妃熱情地走到他眼前:“聽說尉府那二小姐逃走了,現在正全城搜捕她?想必賢王殿下為了此事,頗為傷神,這樣吧,我那兒有兩幅畫,今兒個帶來了。”

元妃說完此話,拍了拍手。不一會兒,一個小丫鬟端着兩個長匣子走來:“這是那宮中的畫師所畫,去年冬季初雪之時,尉二小姐站在紅梅之間。賢王殿下若是需要,儘管拿去。”

鍾離伯君垂眸,眼下一片陰翳。此時元妃前來獻殷勤,無非是看着他大有登上皇位的趨勢,前來巴結,以保今後的榮華富貴。

鍾離伯君接過那兩個黑匣子,輕輕打開盒蓋。從中拿出畫卷,他將那畫卷輕輕展開。一襲紅襖披風,邊緣點綴着白狐毛。站在雪花之下,微微揚起頭,與身旁的紅梅爭艷。

這是他見過雪花最美的樣子。

“本王在此謝過元妃娘娘。”

鍾離伯君復又打開另一張畫卷,畫中人與張婉兒兩人對視,巧笑嫣然。元妃滿意地點了點頭,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帶着丫鬟們離去。

鍾離伯君收起畫卷,走到榻邊,抬眸望着趙公公:“父皇今日可有好些?”

“還是老樣子,迷迷糊糊,神志不清。”趙公公嘆息了一聲。

“宮中的太醫還未診斷出病因嗎?”

“回賢王殿下的話,初步診斷是……皇上中了毒,至於是何毒,還待更進一步診斷。”

“中毒?”鍾離伯君一聽這話,惱了:“以前怎麼不見那群廢物診斷出父皇中毒?父皇每日的膳食都會有人專門試毒,為何那些人一點事都沒有,而父皇變成這個樣子?”

“賢王殿下請息怒,這就是問題所在,太醫們正準備從這方面着手探討。對了,先前太醫署的大小事務都由太醫令一人執掌,以前太醫丞曾做過此類設想,可都被太醫令大人否定了。”

“是嗎?”看來宮中真的有人想要害死父皇,鍾離伯君突然轉眸緊盯着葉芊芊,她低垂着頭,看不清臉色。

……

勞累了一整日,臨近黃昏,到了晚膳之時,鍾離伯君來到城郊,看着四處搭着的施粥棚旁坐着一群一群衣衫襤褸之人,他們狼吞虎咽,一口便喝掉碗里的粥,之後便又開始爭搶。鍾離伯君望着這些人,眉頭緊皺,流離失所的人們,他們開起來還挺健壯。如此,左相所說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行。

鍾離伯君轉身離去,那些人見他消失不見,也轉身離開施粥棚。放下手中的破碗,不屑地冷笑着。

他們整理了行裝,抵達芍藥山的一處山洞,洞外是密密麻麻的草木遮擋。山洞之中,燭火通明,他們半跪在喬姜跟前:“啟稟門主,賢王布了施粥棚,接濟從北方各個附屬國趕來的門徒,他們拐帶過來的那些婦女與孩童該如何處置?”

“哈哈哈……”喬姜仰頭狂笑:“賢王自以為勝券在握,還不是得乖乖替本門主養門徒。那些婦女與孩童先留着,他們能掩蓋你們的身份,可千萬不要對人家做出什麼出格之事。”

“屬下知曉了。”

“對了,尉將軍的囚車到了何處?”

“門徒來報,他們即將抵達上水城。”

“是嗎?”喬姜眼中的笑意肆掠起來:“尉將軍啊尉將軍,誰說我們喬家人都會栽在你手上?”

若不是因為尉上卿的女兒,喬冉就不會死,母親也不會死。那該死的父親被鈺公主下令殺死,那是他罪有應得。這世間哪有什麼真情啊?刻骨銘心的感情,他死也不會相信。若這世間真的有真情,為何母親千里迢迢跟隨父親去了悅安,最後的下場卻是被他剖腹,流血過多而死呢?

對他來說,感情是最骯髒的東西。

“啟稟門主,北方附屬國的門徒已經陸陸續續抵達離城,斐戎地區的門徒在不久之後,也會抵達。”

“好,你們不可放鬆戒備,除了離城郊外的門徒,其餘的人必須藏好,若是出了什麼閃失,那可不是你們能承擔的。”

“是,若是無事,屬下先行告退。”

“去吧!”

“賢王啊賢王,謝謝你幫本門主養門徒。”喬姜咧了咧嘴,笑得恣意。

……

司馬訪琴一直被關在府上,想來離城最近並不太平。尉府上下已經被關進刑部大牢,尉子瑜潛逃在外。司馬訪琴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告示,雖不知告示上畫的醜女人是誰,但他們要追捕之人是尉將軍的二女兒,也就是尉子瑜。

科舉考試即將開始,君雁玉如今更是扎在書堆里,兩耳不聞窗外事。指望不上他,只能自己親自出去查探消息。

司馬訪琴等到了夜晚,人們睡去之後,才敢悄悄出門。與暗衛會面之後,暗衛說起了城外的難民。

“司馬公子,城外的難民看起來有些異常。”

“那些難民不都是望川城逃難至此的嗎?”

“雖是如此,難民中以青壯年居多,婦女與孩童則是少之甚少。”

“好,繼續探查,一有異常,立即來報。對了,喬姜找到了嗎?”

“還未,如今抓捕尉二小姐的告示已經被貼滿城,人們可能已經將喬姜忘卻了,想要抓捕喬姜,只能靠官府的力量。”

“行吧!可有派人前去古容城?”

“回司馬公子的話,派出去的人馬還未回來報信,司馬公子不必着急,古容城到離城,路途遙遠,需要時間。”

“你先回去吧!注意隱藏身份。”

“是。”

司馬訪琴在城門口等待丑時一刻城門開啟,他便出城去看那群難民。至於他們有什麼蹊蹺,試一試,或許就知道了。

丑時一刻,城門被打開,嘎吱一聲。守城的士兵一見是他,連忙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司馬公子要去往何處,現在天色未亮,為何不等到天明再出去?”

“少廢話,若是你將今日見到本公子之事說出去,就別怪本公子不客氣。”

“可是……可是巡城史大人就在城樓上小憩。”

“你乖乖閉嘴。”

“是。”

司馬訪琴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送到他手上,轉身望向另一人,復贈與他一錠銀子:“你們兩人的樣貌,本公子可是看清楚了。”

“公子快些離開吧!再廢話的話,巡邏的士兵要來了。”

“……”司馬訪琴聽了這話,大步往城郊方向走去。

他來到施粥棚附近,那裡空無一人。他又四處找尋了片刻,終於見到幾個零零散散的人,司馬訪琴定睛一看,還都是婦女與孩童,他們衣着破爛,渾身弄得髒兮兮的,就這麼睡在草堆里。

司馬訪琴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們難道不怕蛇鼠蟲蟻嗎?可轉念一想,那些青壯年去了何處?果然事有蹊蹺,既然是皇朝百姓,望川失守,他們可以參軍,亦可以去做苦力,完全可以養活自己,為何他們都跑到離城之外,請求天子庇護?

司馬訪琴按下心中的疑惑,四處查探了一番,還是沒能發現那些青壯年的痕迹。難道那些難民都是假的?可若是假的,他們會是什麼人呢?

黑漆漆的夜晚,偶爾響起了風吹草動,司馬訪琴緊了緊身上的錦衣。未轉過頭去,若是敵人,他們早就動手了,亦或是忌憚他什麼,這才一直不肯出來。

片刻之後,一切歸於平靜,司馬訪琴轉過身,對着方才草動的方向,冷哼了一聲,便抬腳離去。

“我們為何不直接殺了他?”

“據我所知,他可是司馬尚書的小兒子,更何況他的兄長在不遠處巡城,現在動手,就等於暴露自己,若是壞了門主的大事,你要怎麼擔待?”

“司馬尚書的小兒子這麼早出門做什麼?”

“想必他並非什麼省油的燈,看來我們的身份已經被他看出端倪了。吩咐下去,今後門徒都在施粥棚附近歇息,堅持下去,用不了多時,我們就能大展拳腳了。”

“是。”

司馬訪琴走進離城,還心有餘悸。額間冒出一滴滴冷汗,手心也濕透了。他勢單力薄,若是方才那些人出手,他未必有命見到明日的太陽。回到司馬府,歇息了一兩個時辰,等到天明之時,他便跑到父親的書房。

皇上身體抱恙,最近父親都不用上朝,他這才能一大早就看到書房裡的父親。

“父親,離城郊外的那些難民都是假的。”司馬訪琴也沒有掩飾,直接將自己的探查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訪琴,你在院子里歇息,日上三竿才醒過來。跑到為父的書房,一開口就是難民是假的,難道你才是真的難民?”司馬尚書瞪了他一眼:“你過慣了優越的生活,你曾經歷過人情世故嗎?看誰都像壞人,為父苛待過你嗎?”

“父親,訪琴並未說謊。”司馬訪琴見他不信,有些急了。若此事能引起父親的重視,不管那些人是何方勢力,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