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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珂對自己的醫術很有信心,她配製的葯已經讓得了鼠疫的患者康復了,怎麼可能還有鼠疫?

“你確定是鼠疫?不是別的?”

青薔肯定以及確定地點頭,“就是鼠疫!之前被小姐你治好的患者又複發了,今早死了幾個了,都說......都說......”她說到這裡,就不敢再繼續往下說了,目光擔心地瞧着寧珂。

即便她不說,寧珂還是猜了出來了。

難怪她覺得這一切來得太順利太容易了,原來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這個鼠疫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而如今被她治療過的患者又發病了,這事自然就只能栽在她頭上!

但具體情況,她尚不知情,還是要去看看才能判斷。

寧珂顧不得自己身子,匆匆和青薔出去了。

好不容易恢復繁榮生機的京都又再一次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鼠疫的陰霾籠罩在人們的頭上,壓得每個人都透不過氣來。

寧珂在大街上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走着走着,也許就會有人突然倒下,不治身亡。

寶林齋外面更是被圍得水泄不通,除卻感染鼠疫的人們,還有死者的家屬,憤慨不已地要求見寧珂,要討一個說法。

寧珂被人發現,立刻被圍攻,曾經還對她感恩戴德的人們,瞬間變成了見面眼紅的仇人,一個個叫囂着,推搡着她,叫她償命。

“你們別推我們小姐!不要推!”

青薔用自己小小的身軀幫寧珂擋着群眾的攻擊,奈何周圍人多勢眾,她堅持不了多久就被人重重地推到了地上。

寧珂伸手去拉青薔起來,但人太多了,青薔瞬間被人踩到了底下去,等寧珂再看的時候,已經見不到青薔了。

眾怒洶湧,寧珂承受着眾人的謾罵指責,在推來推去之間,她又開始一陣陣昏眩了,胃裡翻江倒海,忍不住又吐了起來。

但是憤怒的人群沒有在意,也沒人同情,抓着她就要去見官,告她用藥殺人。

寧珂臉色蒼白,嘶聲請求眾人給她一個機會,但沒人聽,堅持要帶她去京都府尹。

“住手!”

那時,人群外響起一聲響亮的怒喝,伴隨着那一嗓子,彷彿也有武者內力散發出來,波紋般盪了過來,人群瞬間往後傾倒。

寧珂隨着人群而動,剎那之間,她彷彿看見那一抹霸道薄涼的身影,如同曾經每一個緊要關頭,他總會及時出現在她身邊。

然而,眼前那張粗獷張揚的臉龐告訴她,剛才都是幻覺。

他沒來,來的是淳于焰。

“小珂珂,我來帶你離開!”淳于焰一身戾氣,保護她的姿態卻是無比溫柔小心,彷彿對着易碎的藝術品。

寧珂搖頭,“我不能走,我要先看看這個鼠疫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現在……”淳于焰皺眉,對她這個舉動並不贊同,現在人群憤慨,萬一出了意外,他會懊悔一生的!

“去寶林齋!”寧珂語氣冷靜而果斷,一絲退卻之意都沒有。

淳于焰素來無條件順從她的,點頭答應了。

他猿臂一展,輕輕攬着她纖細的腰肢,腳下一點便掠過人群上空,從屋頂上落入院子里。

“多謝!”

寧珂一落地,立刻從他懷裡走出,奔向了院子里那一具病逝的屍體。

趁着京都府尹的人還沒有來,她要先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淳于焰還伸着手,深深地凝望着曾經觸碰過她的地方,彷彿她柔軟纖細的腰肢還在,隔着衣服的肌膚細膩溫暖,殘留淡淡冷香。

原來,這就是她的味道和溫度……

真好。

可惜快樂的光陰都太短了。

“淳于焰?”寧珂動作利索地查看完了屍體,心底已經明白了緣由,一轉頭,卻發現淳于焰還在發獃,便叫了幾聲,“你怎麼了?我們該走了!”

淳于焰恍然地回過神,訕訕一笑,慢慢地將手臂收回,眼底浮光晶亮如星辰。

“嗯,小珂珂想去哪兒?我都可以帶你去!”

最好是遠一點的地方,那麼他就可以靠她近一點,抱久一點。

然而,寧珂下一句話就讓他希望破滅。

“攝政王府!”

淳于焰微微愕然,“你要去找他?他這樣對你……”

“我不是看他!是看鼠疫!”寧珂激烈地否認,好像這樣就能顯得自己不在意似的。

可她真的不在意嗎?

即便她懷疑他真的是苦肉計,但她還是留有一絲希望,萬一他真的是感染了進化版的鼠疫,那該怎麼辦?

她就去看看吧!不能算是看他,她不過是去看鼠疫的癥狀罷了!

淳于焰眼底掠過一絲落寞,咬咬牙,一樣答應了。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支持她的,一切!

*

元寶見到寧珂出現在攝政王府的時候,整個人都傻掉了,彷彿見了鬼似的,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王,王妃你……你可來了!主子,主子……”

“我去見他!”寧珂冷肅着一張臉,越過元寶,熟稔地像是自己家,奔着楚君越的房間而去。

長廊上的下人們低頭垂首,瞧着那一雙雪白繡花鞋漫過桐木板,憋了好幾天的燭氣才長長地呼了出來。

女主人終於回家了!好日子要來了!

唯獨淳于焰一人臉色發黑,大眼睛裡散發著黝黑的冷意——小珂珂也太熟稔了!一看就是經常住這裡!

寧珂不知道後面的人心理活動,一開始步伐還走得很快,可越接近楚君越的房間,她腳步就愈發慢了下來,直到僵硬地停在了門口。

她手放在門上,卻如何都邁不動這一步。

許久不見,他可還好?真的病了么?

稍後她要怎麼面對他?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彼此之間都有了一根刺,一靠近,不是你受傷,那就是我流血。

寧珂捏了捏拳頭,又鬆開,如此反覆,半天都下不去那個手。

好像她踏出那一步就等於妥協了,她的驕傲不允許。

是的,她是驕傲的人,在愛情里也不能卑躬屈膝!

一狠心,一咬牙,她猛地收回了手,轉身就走——憑什麼要她來關心他?他不是有寧樂公主么?關自己什麼事兒!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房中忽然響起一陣激烈的咳嗽聲,彷彿都要把肺咳出來似的,停都停不下來。

寧珂心頭一抽,動作停了下來,他……怎麼病了?

“哐當!”又是一聲金屬墜落的聲音,那咳嗽聲更加激烈了起來,好像下一刻就會呼吸不上來。

“來……來人…….”

裡面傳來痛苦的低呼,接着又是什麼東西墜落在地上了。

寧珂聽得心亂如麻,一時之間也顧不得什麼驕傲與自尊了,咬牙便推開門沖了進去。

屋子裡關着窗,昏暗隱晦,透着一股子苦澀的中藥味,而深處的地板上,有個身影捲縮成一團,劇烈地咳嗽着,他似乎想回到床上去,一用力,又咳得更加厲害。

整個屋子裡都是他咳嗽的聲音,一下沒完再來一下,讓人聽着都覺得他下一刻就要呼吸不上來了。

寧珂冷冷地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嘆了一聲,走到了那個身影身邊,蹲了下去。

“元寶……葯,把葯……給本王……”

楚君越沒有留意身邊是誰,伸着手要吃藥,半天都沒有回應,他便惱了,冷冷地回過頭來,“元寶你…….”

嘴裡的話在看見寧珂那一剎那,頓時就煙消雲散。

“怎麼……怎麼是你……”他眼底掠過一絲震驚與歡喜,然而很快,他臉色又沉了下來,嗖地一聲把手收了回去,蓋住了手臂上愈發嚴重的紅斑。

寧珂不用看也知道怎麼回事,伸手扶他起來,“先起來。”

語氣很冷很淡,聽不出一絲喜怒。

楚君越背對着她,揮開了她的手,鬧脾氣的孩子似的,“誰叫你來的,出去!”

出去?

她人都來了,他敢趕人?

寧珂心底惱火,二話不說就將人給拉了起來,動作不溫柔,甚至有幾分粗魯地丟到了床上去。

“躺好!別廢話!”簡潔,霸道。

楚君越抿抿唇,將臉側向牆壁,沒有說話,眼底的光芒卻是一絲絲亮了起來。

寧珂坐了下來,完全不顧他的小性子,霸道地把他的手拉過來,他不肯,她直接用針一紮,立刻就老實了。

“你再動一下,我就把你扎昏!”

她的威脅聽着清冷霸道,可他這個時候聽着卻暖到了心坎上。

原來她還在意他的,只是她不願意承認罷了!

也許,這次感染鼠疫的唯一好處就是得到了她的關心,也不枉他熬了那麼久。

沒錯,他這就是苦肉計,沒人知道這是他為了見她而想出來的最愚蠢的方法,但是有效果就行了,不是么?

愛情不是博弈,也不是戰爭,不是講究陰謀詭計的地方,對外人,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面對她,他成了傻子一個,沒有道理可講。

寧珂絲毫沒有察覺他唇角噙着的笑意,認真地為他把着脈,隨即再查看了一下他手臂上的紅斑。

眉頭越發緊蹙,她咬着唇,面色陰沉。

這事真的大發了!

之前爆發的鼠疫不過是個小兒科,真正厲害的後招還在這裡!

難怪她覺得一切都太順利,對方太安靜了,原來真的是個陰謀!

“小珂兒,你怎麼了?不舒服?”楚君越見她臉色不對,凝了凝眉。

寧珂抬眸,眼底裝着憂慮,“楚君越,這一次,我可能闖了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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