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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你管的事少管!”曹幺語氣冷淡:“好好行你的醫,病錢少不了你的!”

蔣無理從袖裡掏出一“凸”字型木質短杖,對準曹幺背心,杖頭鑲嵌玉石亮出綠色光芒。

曹幺痛苦的臉色慢慢緩解,打趣:“好一條六道神木!你那兩條寶貝可是難得的神器,可生可死可病可傷啊!老腐醫,不是說要傳給弟子悠享晚年嗎?怎麼還沒送,捨不得?”

“沒找到合適的人!神器?對醫者而言過硬的醫術才是神器,難道沒了工具就不曉得如何看病?”

蔣無理也不多說,真氣流轉,收回木杖道:“滴水不滅烈火!老夫不救必死之症,這種情況我是直接讓病人買棺材的。”

“哎呦我的蔣先生,這說著說著怎麼又扯到不吉之事上來了?河急風大,兩位老人小心着涼,我們先入宴,然後慢談如何?”

曹時把二老一手拉一個,對着呆住的姚寵說聲“姚兄弟也請!”拽着一起往集仙齋走。

那邊夏掌柜得知金主來了,早率人出門來迎。一時間有美人遞茶,力士開道,賓客圍堵,一堆人擁着曹家父子眾星拱月的好不熱鬧。

“少幫主……少幫主……學生張師範在此啊!”

人群中傳來一個惹人厭的聒噪之音。曹時聽得張師範三個字,急尋聲而看,果見一皂衣書生擠在人群中拚命叫喊。

“張先生。”曹時一把將他拉出人群:“你不在酒樓吃酒等在這裡作甚?”

“少幫主,學生終於把您等到了!這裡掌柜的狗眼看人低,我說是您讓我來的但他們就是不讓進啊!”張師範滿腔委屈盡數發泄,對左右迎賓大呼:“你們掌柜的呢?看看張某人是不是可疑之人,攀附之庸啊?”

夏掌柜滿頭大汗地早已跟來,聞言早擠出個笑臉:“誤會,誤會哈!實是今日來人甚多,張先生又沒有請柬,因此冒犯了先生!鄙人在這裡給先生賠罪了,抱歉!”

躬身一揖。張師範不依不饒:“豈有此理,辱我清白一句抱歉就完了……”

“好了張先生!”曹時見圍觀之人皆對張師範指點談論,皺眉說:“此區區小誤何必放在心上,怪曹時準備不全。來來來,快跟我拜見家父。”

曹幺早已入店,卻不急着去大堂會客,而是借口洗漱換衣,直接去了貴賓廂房。在那裡,鹽行龍頭巫楚幫,核心大小領導幹部三十人齊聚,皆沉默等候。

廂房擺設及其奢華,紅木龍香,名畫貴瓷,絨毯鋪地,琉璃布頂。窗口直面秦淮,絕色之景,盡入眼底。

“幫主萬壽!”幹部們個個站直,恭敬行禮。

“王頌,康復得怎麼樣了?”曹幺看向其中一個矮個彪悍卻面帶傷容的幹部。

“小傷,勞義父記掛!”

王頌乃幫內急先鋒,也是曹幺義子。一遇火併廝殺歷來第一個衝上。在和錦衣衛聯合絞殺十八扁擔一戰中,斬殺第十四扁擔,同樣自己受了重傷至今未愈。

曹幺關心義子幾句,隨後巫楚幫開會。曹幺虎坐在前,曹時嚴肅站在父親身後。張師範和姚寵自在門外等候,蔣無理卻昂首而進,自顧在窗前坐下,目望秦淮,口享桌前美酒小菜。

曹幺與部下一番交談,將幫中瑣事處理完畢。環視部眾,緩緩說道:“諸位想必都心知肚明。這次大宴,既是老夫的壽宴,也是老夫隱退之宴。同樣,亦是我兒曹時,作為巫楚幫新幫主的上任之宴。”

王頌第一個表態:“恭賀新幫主!”

除了王頌,整個廂房無人作聲,幹部們神情複雜微妙,有贊成,有觀望,也有懷疑……

曹幺一雙雌雄眼瞪着,右目青光凝聚,挨個把幹部們的臉看一遍:“我兒年齡尚幼,幫中事務,還需諸君鼎力相助。曹幺,拜託了!”

站起團團一揖。慌得幹部們紛紛回禮。超過盡半人口說著為新幫主效力之類的,卻仍有少部分人,作着揖,低着頭,口中不言。

“霍十如!”曹幺叫着角落裡一個半胖文士。

“幫主!”霍十如上前,他穿戴講究,配香扇寶戒,貌有富態,小眼靈活轉動。

曹時素與其不和,見他眉頭一皺。

曹幺說:“看你沉默不發一言,莫不是對新幫主不滿?”

“在下不敢,新幫主少年英雄,我巫楚幫必然更加興旺!”霍十如淡淡向曹時一抱拳:“恭賀新幫主上位!”

“口不對心!霍十如,從現在起,你就不用掌管幫機了!”

霍十如驀地抬頭,滿是不可置信。

眾幹部面面相覷,這算什麼?拿與曹時不和的霍十如開刀,老幫主為新幫主立威?

“十如啊,你執掌本幫機密多年,勞苦功高一直滴水不漏。可怎得今天,出了如此大的紕漏?”

曹幺語氣一沉,拍着凳子重重說:“白龍之璽,乃我幫統率鹽行之暗用。此乃不見檯面的江下之約,絕不可公之於眾。可你今日,非但白龍璽差點讓陳風那飛賊偷走,還讓錦衣衛的貪吃蛇薛奔找回。虧了薛奔貪財,可破財消災。若果真落入對頭或官府手上,在座諸位,豈不都有滅門之患?”

這是今早才發生的事,很多在外幹部還不知。此時恍然,都是一身冷汗。而知情的幹部則是疑惑:重謝貪吃蛇後,老幫主不是說不追究此事嗎,怎得秋後算賬?

霍十如雙膝跪下:“是在下之責。不知怎的會讓大盜陳風偷去。當時慌不擇路,正好薛奔在近就請他抓賊。所幸白龍璽收回,要不然在下真的萬死難贖!”

“大盜陳風怎會知道白龍璽由你保管還知道具體位置?雇他的人是誰?我們幫內有沒有問題?如此危難局勢更需幫規嚴執!故,老夫撤銷你幹部職位,你可服氣?”

霍十如頭顱緊貼在地,低低道:“在下……心服口服。”

眾幹部齊嘆,霍十如掌幫中機密已有七年,為巫楚核心總裁之一,如今說罷就罷……

“幫主!”掌情報的幹部郭忠上前,他一臉風塵僕僕,顯然剛剛完事到來。

“我接到密報,待完全剿滅十八扁擔,朝廷就要正式對我們動手了。如何決斷,懇請明示。”

好快!曹幺暗嘆。

幹部們聞言大嘩!

“豈有此理,我等為朝廷馬首是瞻,憑什麼打我們?”

“他娘的,這次打十八扁擔說是和錦衣衛聯合,實際還不是我等出主力?落個死傷慘重就這下場?”

“狡兔死走狗烹,我幫休矣!”

“為今之計只能散夥啦!化整為零各奔東西,這樣朝廷就是想打也打不着,等風聲過了再做打算!”

幹部們吵吵嚷嚷亂成一團。他們都是闖蕩多年的老江湖,局勢之變自然都嗅得出來。但在沒有明確之前都心懷僥倖,畢竟為朝廷效力十年,沒功勞還有苦勞吧?可如今圖窮匕見,朝廷磨刀霍霍,幹部們發現他們竟如待宰豬羊,無計可施。

“嚷什麼?都住口!”曹幺長嘯一聲,把喧囂全部蓋住。眾人閉口,一致把目光對向他們的幫主。

曹幺,原名楚幺,外號陰陽眼狻猊。巔峰期實力曾入三品武公。他英明豪氣,當鹽商,建巫楚幫,協助朝廷改革鹽業。曾闖過無數困難,擊敗無數對手,方得鹽行龍頭的寶座。因淮陽運河一戰擊賊護漕有功,上柱國向聖上請功,得賜曹姓,賞六品官服。造就巫楚幫最輝煌的時刻。

幹部們毫不懷疑,只要曹幺仍在,巫楚幫便倒不了!

王頌熱血沖頭:“幫主,要我說跟他們拼啦!非是我幫無義,實乃朝廷不仁!我等到海上去,有錢有人有炮,大洋稱王自得逍遙何人敢管?”

王頌話一出口,有些幹部跟他一樣本是亡命之徒出身,神色曖昧頗為心動。

“好啊,庶子你儘管去!我把話撂這兒,你只要敢出海一步,我曹幺就敢親自取你人頭祭天!”

王頌沉臉低頭。

曹幺繼續陰陰說:“還有你們也一樣,再敢說此類天地不容的混賬話或是想做畜生不如的混賬事,全幫上下人人可誅之!”

郭忠思索片刻,率先道:“幫主,您但有良策,我等堅決追隨絕無二話!”

眾幹部應道:“我等追隨,絕無二話!”

曹幺緩緩坐下,面帶疲倦:“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看清形勢,順勢而為。

我老了,已經帶不動巫楚幫了。但幸運的是,我兒曹時成長迅速。他已找到了救巫楚幫之法,本幫接下來何去何從,新幫主皆胸有成竹。諸君謹記:哪怕壯士斷腕,損失巨大。但只要巫楚幫不散,大夥齊心協力,仍有崛起之日。”

郭忠看一眼曹時,恭敬作揖道:“在下願聞新幫主良策!”

眾幹部互望片刻,也齊齊拜道:“願聞新幫主良策!”

曹時感動,如何不知父親這一番運作,要的就是給他立威。抱拳溫言道:“曹時年少無才,承蒙家父和各位叔伯前輩看重,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深吸一氣,朗聲道:“請張師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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