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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笑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咱家曾是先皇后坤翊宮掌事太監,賤名魏天喜。韋公子年少時作為寧王殿下的陪讀時常進宮,去娘娘宮裡請安是,咱家有幸見過公子幾面。”

“原來是故人。”韋家駒也笑道,拱拱手,倒是波瀾不驚,又問:“不知魏公公何以在此?”

宮裡太監多了去了,掌事太監大大小小上百個,他又不是皇上或先皇后娘娘身邊當紅太監,韋家駒認他是誰才怪!

武班頭聽到此處跟屋裡幾位欠欠身,也不敢打斷他們交談,悄悄退出去。

魏天喜伸手一比,請韋家駒和李景等人在就近的座位坐下,嘆道:“邵陽正是老奴的家鄉。那年先皇后娘娘薨逝,老奴悲傷過度,大病一場,就此出宮回鄉養病”

“你是元祐二十年出的宮?”一道清脆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問道。

魏天喜抬眼望去,只見木製樓梯上緩緩下來一名少女,眉目如畫,面容絕麗,膚光照得有些陰暗的樓梯都亮堂起來了。

她身上有種迥異與其他女子的氣韻,雖非傾國傾城,這種氣韻卻讓她看起來很特別,是那種在人來人往,或美女扎堆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的特別。

韋家駒和李景等人,包括在坐的人都立刻起身,神情恭敬。

魏天喜暗自訝異,能叫韋家駒這麼恭敬的是什麼人?他在宮中時間不短,年長點的公主都見過,這位絕不是任何一位公主或者郡主,那麼到底是什麼人?

心裡猜測着,臉上卻飛快堆起笑容,也忙跟着站起來,恭恭敬敬回道:“回小姐的話,老奴的確是元祐二十年出的宮。”

說完扭頭問韋家駒:“敢問這位小姐是”

韋家駒道:“這是我家二小姐。”

“我家二小姐”這回答雖然等於沒說,但所含的信息量挺大。以韋家駒的出身,都要以從屬的身份稱一聲我家二小姐,那麼這個二小姐的身份之高,絕對超出了他的預估。

同時韋家駒這樣沒頭沒尾的介紹,就是人家不願暴露小姐的身份。魏天喜老於世故,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再追問,拱手哈腰道:“咱家魏天喜見過二小姐。”

“魏公公免禮。”獨孤維唯一邊走過來,一邊態度和詢道:“魏公公伺候先皇后一輩子,勞苦功高。先前生病回鄉還有情可原,但是現在病好了,太子、三皇子和永嘉該接您老回京奉養才是。”

魏天喜越發吃不準這姑娘的身份,他提起太子、三皇子沒有半點該有的恭敬,甚至永嘉公主都直接稱其為永嘉。於是神態越發恭敬,幾乎將身體彎成一隻大蝦,回道:“老奴那點微末功勞不值一提,況且身子康健,有家人晚輩照顧,哪能麻煩幾位殿下。”

獨孤維唯笑盈盈道:“怎麼能說是麻煩呢?為父母身邊的老人養老是應有之義,我想太子和永嘉都十分樂意奉養魏公公。”

她露出俏皮的笑容,宛若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彷彿急着邀功似得:“不如您這次隨我回京吧!太子和永嘉知道我找了您回去定會特別開心。”

“二小姐折煞老奴了。老奴伺候主子是本分,可不敢讓三位殿下費心。二小姐的好意老奴領了,只是老奴年齡大了,不想動彈了。”他的笑容像個寬厚的老者縱容不懂事的晚輩,接着道:“還要勞煩二小姐回京時幫老奴給三位殿下帶個好。”

“這好我可不帶!”獨孤維唯神情驕縱,越發像個逞能的小姑娘,臉上露出俏皮的神色,道:“我得帶公公回去,好讓他們三個欠我一個大大的人情!”

魏公公笑呵呵地搖頭:“二小姐別難為老奴了,老奴老胳膊老腿的,走不到半道一伸腿去了,倒叫二小姐不好做。”

“哪有人咒自己的,好吧,好吧,公公既然不想去,那我也沒辦法了!”獨孤維唯故作嘟起嘴吧不樂意道。

旋即又把不愉快拋在腦後,展顏笑道:“既然魏公公是自己人,這樓我就不拆了。但是我們到了你的地頭了,公公是不是該該做個東呀?”

“這個自然,二小姐和韋公子光臨,踏月閣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呢。這頓一定是老奴來請,二小姐您要是會了帳,就是打老奴的臉了!老徐,快去看看廚房好了沒,怎麼這麼慢?這麼久了菜還沒上?”

後一句扭過頭喝斥徐掌柜,後者還在被這兩人一番太子、公主的弄得有些轉不過神,聞言一個機靈,忙應道:“是,是,是”

便親自一溜小跑去廚房催菜。

魏天喜又笑道:“老徐就是個渾人,得罪了二小姐,呆會兒我叫他給二小姐磕頭。”

嘴上客氣着,魏天喜心裡卻仍在想着眼前少女的身份。韋家駒是寧王的人,這點從他作為寧王伴讀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註定,這姑娘又對太子、皇子、公主的沒多大尊敬,若說她是未來寧王妃,一切就合乎情理了。別人不清楚,他的信息來源可靠地很,寧王妃可不就是行二?

心裡雖有了定論,嘴上卻依舊裝作不知,心道人家既然要故弄玄虛,他若是貿貿然說出來,豈不讓小姑娘失了故作神秘的興趣?

混了半輩子皇宮的人怎會這麼傻?所以配合著裝作糊塗算了。

獨孤維唯笑了笑,擠擠眼道:“公公你都說了,他是一個渾人,我還跟他計較什麼?這頭不磕也罷,不當吃不當穿的。”

魏天喜哈哈大笑:“二小姐大量,老奴送二小姐上樓上雅間。”

“勞煩魏公公了。”

獨孤維唯微笑着,任由魏天喜把腰身彎的幾乎直不起來,虛扶她的手臂上樓。

韋家駒跟李景交換個眼色,兩人面面相覷,都覺得今日二小姐的表現實在有些違和。這樣的作態可不是平日的模樣,這小姑奶奶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吃瓜群眾被大堂內一番太子公主皇后的,弄得大氣都不敢喘,這回沒了熱鬧才三三兩兩議論着散去。

打賭的人們依舊在爭執不休:

“五兩拿來!”

“拿什麼拿,現在雙方這算和解,也就是不輸不贏,算是平局。”

“怎麼算是平局?你沒聽見魏東家讓徐掌柜給那小姐賠罪?這說明是徐掌柜一方輸了。”

“咱們方才可不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