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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看起來有些面熟,略一回想,就想起了他的身份。

剛才被那常總管訓得和孫子一樣的太醫裡面,就有他一個。

同樣是年紀一大把,這位太醫顯然沒有對方混的好,被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連還嘴的勇氣都沒有。

“老夫劉濟民,添為本朝太醫令,李大人還請留步。”這位頭髮花白的劉太醫年紀一大把,一路小跑從王府追出來,此刻還有些喘不上氣。

“劉大人找我,有急事?”

李易心道難不成是皇帝陛下又犯病了?這次打死都不回去,他就是懂一點現代急救知識而已,對於醫術可謂是一竅不通,畢竟這可是實打實的真本事,就算是他消化了全圖書館有關中醫的書籍,也成不了一代名醫。

萬一皇帝真的駕崩了,他有不在場的證據,也怪不到他的身上吧?

而且,這老頭自稱是本朝太醫令,景國皇家醫學院院長,可能也是整個國家醫術最厲害的幾個人之一,他都沒辦法,自己去了也沒用。

劉太醫在原地站了一會,平復了一下心跳,然後才看着李易,笑着問道:“李大人懂醫術?”

和京中大臣相比,太醫令的品級不高,但也比一個小小的從八品縣尉不知道高了多少,無需用“大人”這個稱呼。

但他剛才可是親眼看到,陛下對於這個年輕人極為賞識,更何況剛才要不是他及時施救,恐怕自己現在也沒有機會站在這裡,而是和另一位醫丞商議誰第一個掉腦袋的問題。

陛下的身體一直是他們最擔心的事情,這次忽然暈厥,有很大的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即便是他當時在場,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將陛下救醒,從某種程度上說,眼前這位年輕人,對他二人有不小的恩情。

就算拋開這些不談,作為一名醫者,他對於李易剛才救醒陛下的方法,也是極為好奇的。

若是能將此法學會,日後再有類似的情況,倒也不至於手足無措,如果能推行天下,讓所有的醫師甚至普通百姓也掌握,那將會挽救多少條性命,乃是一件功在千秋,造福萬民的事情。

“醫術?”李易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才看着劉太醫說道:“抱歉,在下對此一竅不通。”

他這句說的倒是實話,心肺復蘇,人工呼吸這些東西,21世紀隨便抓個中學生都懂一點,難道他們每個人都懂醫術?

劉太醫也只是隨口一問,若是不懂醫術,剛才是如何救治陛下的?

心中早就將他當成了身懷奇術的人。

只等李易肯定的答覆,他就可以繼續深入這個話題,此刻嘴都張了一半,要說的話卻被堵了回去。

怔了一瞬之後,劉太醫臉上浮現出一絲乾笑,說道:“李大人太過謙遜了……,實不相瞞,本官是想向李大人請教,剛才救治……”

說道這裡,劉太醫看了看李易身旁的宛若卿一眼,接下來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陛下此次微服出巡,連滿朝文武都不知道,在外人面前,當然不能提起一星半點。

宛若卿領會到了他的意思,看了看李易,笑道:“李大人還有要事,若卿就先走了。”

“什麼李大人,都是朋友,不用這麼客氣。”李易擺了擺手,看着劉太醫說道:“劉大人,天色已晚,我還要送朋友回去,不如我們邊走邊說吧。”

“深更半夜,這位姑娘獨自行走的確有些不妥,我便陪李大人走走吧。”劉太醫看了宛若卿一眼,眉梢動了動,宛若卿會意,默默的走在後面,和兩人保持了一段距離。

這老頭子自作多情,有宛姑娘陪着多好,誰要他一個老男人陪着,李易心中這樣想着的時候,劉太醫已經小聲的開口:“不知李大人剛才救治陛下的方法,能否授予本官,李大人知道,陛下龍體欠安,若是日後再發生今日之事,我等也好及時救駕。”

對於暈厥的癥狀,即便是太醫署,目前也沒有什麼行之有效的方法,今日見到如此奇術,於公於私,劉太醫都不會放過。

“原來劉大人想要學這“心肺復蘇”術。”李易這才明白,這老頭子追上來的目的在這裡。

多大點事兒,這個世界沒有專利的概念,這又不像如意露配方一樣能夠賺錢,教給劉太醫,倒也是一件造福社會的事情。

“心肺復蘇術?”

劉太醫雖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心”“肺”“復蘇”這幾個字他還是能理解的,再聯想到他能讓陛下在短時間內恢復脈搏,不正是“復蘇”的意思嗎?

“李大人願意傳授?”他轉過頭,有些激動的看着李易問道。

“這“心肺復蘇術”本就不是什麼不傳之秘,若是劉大人學會了,對黎民百姓也是一件幸事。”李易笑着說道。

“李大人高義,本官先代天下百姓謝過李大人!”劉太醫對李易拱了拱手,正色道。

“劉大人客氣……”李易擺了擺手,再次開口的時候,已經開始為劉太醫介紹有關心肺復蘇的適用場合、具體操作以及注意事項等。

作為太醫令,景國皇家醫學院院長的劉太醫,此時卻像是一個渴求知識的學子一樣,臉上莊嚴肅穆,認真仔細的將李易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

宛若卿跟在兩人身後不遠的地方,看着李易和那位大官侃侃而談,對方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俏臉上微微有些失神。

初次見面之時,他還是那個伸手向她討要桂花糕的陌生書生,為了一百兩銀子的獎賞,幫雲英詩社作了兩首詩詞,在她心中留下了不淺的印象。

當然,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他就是那寫出《鵲橋仙》,風靡整個府城的才子,等到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是在舉行中秋詩會的錦繡園中。

當日她被慶安府第二才子沈照為難,他以一首《水調歌頭》,震懾全場,沈照怒而撕詩,從此之後,名氣在慶安府大不如前,而他僅僅憑藉兩首詩詞,就折得慶安府甚至景國第一才子的桂冠。

他大抵也算是有史以來最為另類的第一才子了。

從不參加詩會詞會,也不接受名媛千金的邀約,在城內經營的店鋪中售賣的奇物,再次風靡整個府城。

她也是偶爾一次見他從店鋪離開,才知道原來勾欄隔壁的如意坊,竟是他的店鋪。

每次進出之時,心中稍許期待着如同那次的巧遇,後來大抵知道了他的來去是沒有規律的,也沒有再遇到過一次。

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今夜的王府之中,兩人會以那樣的方式,再次產生交集。

“為賦新詞強說愁……”

她口中輕聲念着這一句,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