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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如說的議會,其實就是豐州城一些豪商們的聚會,聯絡感情,商量合作,據說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舉行一次。

畢竟做生意不是一家兩家的事情,就算是像錢家那樣頂級的巨商,也還要和其他人合作,更何況是林家,更是避免不了這些必要的應酬。

林勇作為林家的護衛,很多時候也是林婉如的保鏢,一些重要的場合,都會跟在她的身邊。

上一次議會上,因為某位富商對林婉如說了某些不當的話,被暴怒的林勇當場暴揍一頓,後來林家付出了一些代價,好不容易才將事情平息下來,雖然並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但自此以後,諸如此類的場合,林婉如卻是再也不敢帶他去了。

這些林婉如剛才和他簡要的提了一下。

和林勇這個愣頭青相比,自己看起來溫和謙遜,又懂做生意,重要的是長得帥能帶出去見人,實在是帶着居家旅行出席宴會的不二人選。

而之所以答應她,一是因為這些天一來二去的大家都熟悉了,這點小事不好拒絕,二是因為每天晚上都早睡有些無聊,偶爾出去逛逛換換心情也還不錯。

明天他們要去的地方,是錢家在城內的一個小莊園。

每一次的宴會,都是由幾大頂級豪商輪流舉辦的,像林家這樣的中小家族,則是只有參與的資格。

這一次宴會的東道主是錢家,錢家近日在豐州的名氣很響,在這之前,錢家是因為有錢被眾人所熟知,近日的出名,則是因為錢家出了一個妖孽。

這個妖孽叫錢多多。

十幾首讓人驚掉下巴的詩詞扔出去,讓他徹底在豐州城裡火了一把。

誰都知道,趙修文是齊國詩聖,文人表率,興和五年狀元,如今在豐州輔佐三皇子,他的才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然而,近幾日,在詩詞一道上,錢多多這個名字,在豐州城,已經快要將趙修文的名聲蓋過去了。

被人嘲諷了十餘年,“草包”的帽子也在他的頭上戴了十餘年,十年隱忍,一朝驚人,徹底的顛覆了眾人對他的認知。

對此持懷疑態度的人有不少,但也有一些人認為,錢家這一次,怕是真的出了麒麟子了。

“修文,你怎麼看?”楊彥州手中拿着一本詩冊,翻了翻之後,看着趙修文問道。

“好文采!”

趙修文手中也拿着一本同樣的冊子,連連點頭道:“詩詞十三首,每一首都是上佳之作……”

楊彥州搖了搖頭,問道:“你真的相信這些詩詞是錢多多在五天內寫出來的?”

“這種程度的詩詞,每一首,便是我也要精心雕琢許久,錢財神的兒子是什麼樣的,你我又不是不知……”趙修文放下詩冊,說道:“他背後一定有一位高人,只是我還是想不通,從他的詩文便可以看出,他必定也是心氣高傲之人,卻為何會將自己的心血拱手相送,難道真的只是為了銀子?”

楊彥州疑惑道:“重要的是,豐州何時出了這樣一位人才?”

趙修文笑了笑,說道:“這幾日或許要去一次錢家了。”

“說起來,他正好也在豐州。”楊彥州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他?”

趙修文眉梢一挑,問道:“如果是他的話,寫出這些詩詞不是難事,可他為何會將詩文送給一個陌生人?”

“不是送。”楊彥州看着他說道:“他初到豐州,便將三皇子的玉佩當了,想來應是極缺銀子,以他的行事風格,會做出此事,倒是一點兒都不奇怪。”

趙修文皺了皺眉,問道:“即便是缺錢,但讀書人傲骨錚錚,又怎會……”

“修文你對於他還是不甚了解。”

楊彥州笑了笑,說道:“當年在慶安府,那一首《鵲橋仙》,是他寫在祈天燈上,被人撿到,方才流傳了出來;在中秋詩會上,他用那首《水調歌頭》贏了二百兩銀子;寧王府中,一句“為賦新詞強說愁”,不知道落了多少才子的面子;十幾首詩詞,讓洛水神女的名聲甚至都傳到了齊國,但修文你不知道的是,那也是他隨手送給一位紅顏的……”

“這樣想來,他缺錢的時候,用這些詩詞去換銀子,也就不那麼奇怪了。”楊彥州苦笑一聲,說道:“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詩詞對他來說,似乎就是隨手為之的事情,哪位才子不將自己的得意之作視若珍寶,可他卻絲毫都不在意,僅這一點,怕是我等這輩子也不可能做到。”

“如果真的是他……”

趙修文看着窗外,說道:“錢家,今日是非去不可了。”

……

……

豐州城內某處華麗的莊園,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走出門外,看着兩位年輕人,有些意外的說道:“今兒個這是掛了什麼風,怎麼把你們兩位吹來了?”

趙修文拱了拱手,說道:“冒昧而來,錢財神不要見怪。”

中年胖子擺了擺手,說道:“說什麼見怪不見怪的,快快請進。”

這中年胖子的名字或許沒有幾個人知道,但若是提起他的外號,豐州城內,近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錢財神,錢家家主,白手起家,在短短的十餘年內,積累了數不盡的家財,人們只知道錢家很有錢,卻不知道錢家有多少錢,因此便索性稱呼他為錢財神,錢家的財富可見一斑。

莊園一處寬敞的廳堂內,三人分賓主落座,錢財神抿了一口茶,看着兩人問道:“兩位這次過來,是不是三皇子有什麼安排?”

楊彥州搖了搖頭,說道:“三皇子並無安排。”

“沒有安排你們來這裡幹什麼?”錢財神怔了怔,站起來說道:“我這裡可是很忙的,和你們喝杯茶的功夫,幾百兩銀子就沒了……”

趙修文起身說道:“財神若是有事就去忙吧,我們此次來是找令公子的。”

錢財神的臉上露出警惕之色,問道:“你們找多多幹什麼,他是不是又在外面闖什麼禍了?”

“倒不是闖禍。”趙修文看着他道:“就是有件事情,想要錢公子解惑。”

錢財神臉上的警惕之色更濃,說道:“你們兩個狀元公,給我家多多的先生當先生都足夠了,能什麼事情需要我家多多解惑?”

趙修文臉上露出無奈之色,轉過頭,看着楊彥州說道:“彥州,還是你來說吧。”

……

……

“這裡有一萬兩,夠買十三首了,下次不能這麼衝動,三天放出去一首……,恩就這樣!”

一處房間之中,身材微胖的年輕人將一疊銀票壓在枕頭下面,小聲道:“這一陣子得省着點兒花,不能讓爹知道……”

“公子,公子!”

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錢多多將被子放好,走過去,打開門問道:“什麼事情?”

那下人立刻說道:“公子,老爺叫您過去一趟。”

錢多多皺了皺眉,問道:“我爹現在不是在忙着晚上的事情嗎,叫我幹什麼?”

那下人回道:“不知道,家裡剛才來了兩位客人,老爺就過來讓我叫公子過去了。”

錢多多揮了揮手,說道:“前面帶路。”

他心中想着如何才能再次見到那位兄台,在那下人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廳中。

“爹,您找我什麼事情?”他抬起頭,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問道。

錢財神黑着臉,看着他問道:“說,你這幾天做什麼混賬事情了,給我老實交代!”

“沒有啊……”錢多多愣了一下,說道:“我這幾天好好的,沒惹事啊……”

“混賬,你還不承認!”

錢財神從椅子上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罵道:“這才幾天沒管你,長本事了,不好好和我學着做生意,居然去寫詩,寫那種沒用的東西幹什麼,別告訴我你要去考狀元,正事不做,非要去走這些歪門邪道,就算你考上狀元能幹什麼,還不是廢物一個……”

一旁,楊彥州和趙修文對視一眼,同時深吸了一口氣,兩位涵養極深的狀元公,這才稍稍平服了心緒……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