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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事先和厲教授約好了的緣故,所以秦天抵達診室的時候,沒有別人,只有厲教授在裡頭等他。

厲教授說話談吐都是非常溫和的,大抵是做心理這塊的就是不一樣吧,他言談之間,無論是話語的措辭還是語氣,聽着都讓人覺得很舒服。

不會因為抵觸而不想多剖開自己的內心面,也不會覺得受到什麼冒犯。

疏導治療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其實大部分時候就是一個聊天的過程,聽起來彷彿和尋常與人的聊天沒什麼太多不同的,唯一有些不同的無非也就是說話的時候,厲教授偶爾會拿起筆在一個記錄用的筆記本上寫上幾筆。算是一種記錄和評估。

心理上有比較嚴重問題的,經常接觸心理治療的人,對此會有些抵觸,會覺得自己像是在被研究,會覺得自己是不正常的,看到這種記錄的動作,就會下意識的防備,就會沒那麼輕易打開自己。

但秦天還好,他第一次接受心理疏導而已,以前他都活得樂觀開朗,心理上沒有任何問題。因為從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正常的,也從沒人把他當成不正常的,於是不會有這方面的顧慮,防備和抵觸都不存在。

他甚至還鬆了一口氣,像是終於找到個樹洞似的。

對此,厲教授笑得很寬和,“秦先生,你這是終於能找到個垃圾桶了啊……”

秦天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有沒有,樹洞嘛,樹洞。”

“你把我當樹洞我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厲教授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鋼筆,抬眸看向坐在桌子對面的秦天,“你發現沒有,你的聲音已經恢復了。”

秦天一怔。是啊,分明剛開始聊天的時候,還是發虛的氣音,厲教授提前知道這點了,所以並沒有太奇怪,只是聽得比較認真,怕秦天的嗓子聲虛氣弱的,說出來的話叫人沒那麼容易聽明白。

可是漸漸的,秦天的聲音並未因為說話久了而狀態越來越差,反倒是狀態越來越好了。

秦天怔着,察覺到了這點,“我……”

好嘛,又破音了。

他皺着眉,厲教授無奈地笑着,“你是壓力太大了。你自己想必也知道吧?”

秦天點了點頭,“知道。”

厲教授:“而且從你剛才所講述的那些中不難聽出,你其實非常清楚你壓力的源頭來自於哪裡,來自於什麼人,什麼事。”

秦天唇角的弧度透着無奈,嗯了一聲,“知道。”

“人是很聰明的,既然知道,就要想辦法排解,想辦法解決。”厲教授道,“你會來諮詢我,就證明你是想解決的。”

諮詢結束的時候,厲教授一直將秦天送到了門口。

道別前,秦天看向厲教授,嘴唇抿得很緊,不難看出眼神中有着掙扎,認真問了一句,“我如果真的那麼做的話,我如果……”

他沒繼續說下去,嘴唇又緊緊地抿了起來。

厲教授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急,一下子不用給自己那麼多的壓力,你原本就是希望能讓自己的壓力稍微輕一點的不是嗎。”

秦天點了點頭,“我會……好好考慮的。”

薄揚和林溪去了趟超市,買了不少食材和蔬菜水果回來,準備好好做一頓,把薄揚的父母都邀過來一起吃一頓。

畢竟也有這麼好些天沒見着了,而且林溪出院之後一直就還沒和家人一起好好吃一頓的。剛出院的時候是身體情況還不允許,而現在身體已經恢復了不少。

薄揚在一旁給林溪幫手,她的手傷還不方便,動作沒那麼利索,所以很多事情倒是林溪口頭指揮他來操作。

薄揚此刻就正在一邊擇菜一邊夾着手機打電話,“嗯……你想來就來唄我還能攔着你?帶姚狗一塊兒,嗯,也沒別人,就我和我老婆我小舅子還有我爸媽……”

林溪聞言抬眸看他一眼,薄揚對上她的眼睛,嘴角就勾起來了,還往前傾身,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林溪笑得眼睛彎起來,知道電話那頭是簡追,她就直說道,“簡追,多好的機會啊你還不牢牢抓住,這樣你都不用找借口叫嘉雲出來吃飯了,我這兒吧,她肯定願來。”

簡追在那頭說了什麼林溪聽不見,她就看到薄揚唇角撇了撇,林溪好奇問道,“他說什麼?”

薄揚答,“他說他現在叫姚狗出來吃飯其實也不太用找借口了……出息。”

林溪樂呵呵的,“行吧那算了……”說著她眼珠子就咕嚕嚕轉了轉,唇角挑着狡黠的弧度說道,“那就讓簡追繼續忙工作吧,我叫嘉雲過來。”

薄揚頓時忍俊不禁,心說媳婦兒真是越來越蔫壞兒了,他喜歡。

薄揚嘴角勾着,聽着那頭簡追的聲音。

林溪挑了挑眉朝他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問簡追在那頭又說了什麼。

薄揚答道,“他說下班馬上就接姚狗一起過來,問我們要不要帶甜點上來。”說完這句,薄揚低笑了一聲,又說了一句和剛才一樣的結尾,“出息!”

“椰子慕斯。嘉雲上次說吃到特別好吃的,帶這個就行。”林溪說道。

薄揚倒沒再多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剛準備再撥個電話出去呢,還沒來得及,就先有電話進來了。

他眉梢一挑就笑了,接聽了之後開了免提,笑道,“我剛想打電話給你呢,你倒是默契……”

林溪掃了一眼屏幕,是秦天的號碼,她嘴角勾了勾,剛準備說叫秦天也一併過來吃飯的。

那頭傳來秦天聲虛氣弱的聲音,“薄,你……你能過來接我一下么?”

秦天養傷治療這段時間,嗓子一直不太對勁,所以薄揚和林溪聽他那虛音氣音的破嗓子也聽習慣了。

但此時此刻聽到秦天這聲音,薄揚和林溪還是不約而同地反應了過來,秦天這聲音的狀態,和之前養傷治療那段時間的破鑼嗓子不太一樣。

薄揚皺了眉頭,“什麼情況?你現在在哪兒?”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了什麼東西被摔碎的聲音,還有女人的哭聲男人的怒斥……

薄揚認得出來,那似乎……是秦天父母的聲音。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