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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出姚嘉雲這話裡帶着怒,那種說不上來的憤怒,原本簡追並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在感情上,向來遲鈍。

能為一人傾心,已經用盡他所有的感情了。

於是簡追沒說話,沉默幾秒,竟也慢慢覺察出來了姚嘉雲這話里的憤怒是為什麼。

她怎麼能不生氣呢?

兩人已經分手了啊,現在這樣好不算好,壞不算壞的,又是個什麼事兒呢。

他簡追,早幹什麼去了呢?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那也要看曾經被傷害過的人,對這份珍惜,還在不在乎,還願不願意接下。

簡追答不上來,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沉默片刻,他倒了杯水,放在桌面上。

然後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食材放進水槽里,摘菜洗菜,動作沒有多熟稔,但也並不算生疏。

流理台上擺着一本書,就是上次姚嘉雲看到過的那本《好吃懶做家常菜》。

瞧着已經翻過不少次了,書頁不能像新書那樣嚴絲合縫地合攏。

噠噠噠。切菜時菜刀和菜板接觸時的聲響一聲聲從廚房裡傳來。

並不密集,也沒多快速。簡追刀功一般,畢竟才學做飯沒多久。

姚嘉雲在這屋子裡,就很難受。

說不上來的感覺,她走到了陽台,深呼吸了幾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才生氣了,究竟是因為覺得這樣平淡的日常,來得太晚太遲?

還是因為……看不了簡追過這樣樸素的日子。

在她的意識里,於她而言樸素的日子,於簡追而言,就能算得上是艱苦了。

她不是沒過過樸素的日子,大學的時候,沒什麼錢,又要做兼職,又臨近畢業受就業壓力所苦。

畢業了之後,自己那個小型的培訓中心還沒有步入正軌,每天就都很苦。

又不願和簡追開口。

她能忍,沒什麼。當時覺得沒什麼,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沒什麼。

但看到簡追這樣樸素,就好像完全不行了,一點都忍不了。

說到底,那是個從頭到尾都被她放在心尖兒上捧着的男人,見不得他吃一點苦頭。

想到他過成了這樣,而他們早就已經分手了。裂痕難補,破鏡難圓。

就很悶。

姚嘉雲拿着手機給林溪發微信,內容看起來,沒頭沒尾的,但她知道。

林溪肯定能懂。

姚嘉云:溪,你說,簡追這是圖什麼呢?

還不到十秒鐘,對話框上就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中……

沒到一分鐘,林溪的消息就回過來了。

林溪:他圖什麼,不是顯而易見么?不過我覺得吧,不管他現在怎麼樣,你不要覺得那是他的苦肉計。就像我再遇到薄揚,我也沒有想苦肉計,我只是還喜歡他。我只是換了另一種生活。

姚嘉云:我很難受。

林溪:你乖。你就算沒回來,簡追也是這樣生活,他就是想換一種生活。這樣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也只有林溪懂嘉雲,所以姚嘉雲都不需要多說,林溪也能知道她想表達的是什麼。

姚嘉云:我在他家,他做飯呢。

林溪:笑哭哎喲可真好,夠賢惠的,薄揚煎個蛋都跟什麼黑暗物質似的不敢強求,你就別來我跟前炫耀了。

林溪:圖片

她竟是還把薄揚煎的黑暗物質的蛋拍了照存了下來,發過來給姚嘉雲看。

其實薄揚倒也不是就真的十指不沾陽春水,起碼煮個面煎個蛋還是能行的。只不過工作事業忙了之後,不常鼓搗這些,就馬失前蹄的……

有了這麼一張黑歷史。

姚嘉雲被這照片逗得笑了起來。心裡那些悶悶的情緒,好像這才散去了不少。

她從陽台走進廳里,簡追依舊在廚房。

姚嘉雲想了想,就朝着廚房走去,就正好聽到了簡追低低的說話聲。

“不用,我不用你幫忙,我工作很好,我沒什麼為難的地方。錢夠生活,房子夠住,車也夠開……”

簡追眉頭擰了起來,“嘉雲也不需要你把那培訓中心再讓出來。她在新單位做老師挺好的,清閑,自在。我樂意每天去接她!你能不能不要找人跟着我了?”

姚嘉雲在外頭聽到這些,基本已經知道電話那頭是誰了。

“沒關係,那我就不回去,何必讓他們看到我再生氣……沒必要,我在外出差的時候也不是沒錯過生日。多大個事兒?不用禮物,不用,我什麼都不缺。我?我在炒菜。先不說了……不用保姆!掛了。”

簡追掛了電話之後,站在灶台前停頓了十幾秒都沒個動作。

姚嘉雲站在外頭沒做聲。

好一會兒,她默默走回沙發坐下,隨便從茶几上拿起一本設計類的書,如同看天書般隨意翻看着。

其實一個字也沒能看進去。

直到簡追已經做好了飯菜,走到她面前,將她手裡的書拿開。姚嘉雲才回過神來,抬眸看向她。

“來吃飯吧。就算生我氣,也要吃飯吧?吃了我送你回去。”簡追垂眸看着她。

他身上的圍裙還沒解開,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什麼鋒芒,暖色的燈光落在他身上,顯得溫順又柔軟。

姚嘉雲抬眸看着他,“簡追,值嗎?”

簡追聽懂她問的是什麼,就輕輕點了點頭。

姚嘉雲站起身來,似有幾分如釋重負的感覺似的,整個人沒了先前的那種沉悶低迷,只點了點頭,像是自語般地喃喃了一句,“行吧,你覺得值就行。”

兩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飯。

桌上是味道特別普通的家常菜,其實不怎麼好吃。

但這卻是姚嘉雲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場景了。

吃完飯之後,簡追給她切了水果出來,然後就回身去廚房洗碗收拾。

收拾好了之後,就送姚嘉雲回家。

一路上姚嘉雲都沒說話。

一直到車子開到了她家樓下了,下車之前,姚嘉雲才低聲說了句,“你現在是在追我,是嗎?”

簡追看向她,點了點頭,“嗯。是。”

姚嘉雲垂着眼睛,“我聽林溪說,你覺得自己沒資格求我和好。”她抬眸看向簡追,“我也覺得你挺沒資格的,但你的改變,我也沒瞎,能看得到。所以,我什麼時候覺得真正能和你談以後了,我會點頭。這期間,你要是堅持不下去了,隨時走人。我不強求。”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