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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沒等簡追和他們打聲招呼。

薄揚坐在對面,端杯飲着,也瞧着姚嘉雲和簡追的表情變化。他什麼都沒說,也沒風涼也沒勸慰,很多事情就是這樣,這世上,各有各的苦。

你可能幫不上任何忙,能做的就是靜靜在一旁,在他們需要的時候,扶上一把。能勸慰的,勸慰一下,沒有這個言語天賦的,起碼,像薄揚這樣,別風涼。

薄揚抬手啪啪打了兩個響指,引起了一個樂手的注意,眼神對上之後,薄揚就沖人勾了勾手指把人給叫了過來。

樂手拿着小提琴和琴弓到了桌邊,薄揚衝著姚嘉雲和簡追的方向努了努嘴,問樂手,“會拉什麼情歌曲子么?對他倆拉。”

樂手想了想,笑着點了點頭,轉向姚嘉雲和簡追,把琴在頸下面架了,搭弓上弦,手一拉,弦樂悠揚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不是什麼小眾的歌曲,主旋律一響起來,馬上就能認出來,是一首小情歌,名叫慢慢喜歡你。

溫暖柔和的調子。

讓姚嘉雲原本還因為父母掛斷視頻而瞬間低郁的心情,都緩解了不少。她抬眸朝着薄揚方向睨了一眼,薄揚聳了聳肩,撇唇虛音道,“不用客氣。”

姚嘉雲嗤了一聲,臉上卻是漾起了笑容來。

氣氛倒是逐漸緩和了,大家繼續吃飯喝酒。林溪時而轉頭與姚嘉雲低語,幸而兩人臉上都是帶笑的。

薄揚起身打算去洗手間,簡追拿濕巾擦了擦手後也站起身來,一塊兒前往。

姚嘉雲當即就忍不住說了句,“怎麼跟中學女生課間結伴似的……”

這話本來是想以很嘲諷的語氣,也就是姚嘉雲常年與薄揚唇槍舌戰時的標準語氣來着,但想到畢竟有簡追在,怕誤傷。語氣倒是溫和了不少。

薄揚抬手指了指姚嘉雲,“男人上廁所的事兒你也管?你怎麼那麼能操心呢?”

他倆去了洗手間,姚嘉雲的小臉這才垮了下來,轉眸看向林溪,可憐巴巴道,“溪啊,我怎麼辦啊我……”

“這個……”林溪有些無奈,表情透出些為難來,“這事兒我還真給不出什麼意見。要不說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呢,我這種沒爹媽心疼着規管着的,也沒這方面的煩惱啊……”

林溪聲音無奈中帶着些自嘲。

所以就還真和薄揚所想的那樣,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人生在世,各有各的苦。

可以幫不上忙,但,別風涼。

姚嘉雲嘴癟癟的,林溪想着怎麼今兒也是生日呢,壽星喪成這樣的話也太慘無人道了,原本不打算在這事兒上給什麼意見的,思忖了片刻還是開了口。

“你還是得好好和你爸媽談談,不是這樣突然就在生日當天在視頻里,先斬後奏似的讓簡追入鏡了。”林溪說著忖了忖,沉默了幾秒後,繼續說道,“說到底,他們對簡追的不滿,全是來源於心疼你。這是好意,你不能因為你和簡追感情發展得好了,就將他們的好意當成負擔。發展得不好的時候你需要他們這份好意來當做自己的靠山和慰藉,發展得好了就當成負擔……要菩薩時求菩薩不要菩薩丟菩薩,做人不能這樣的。”

林溪在姚嘉雲面前,說話也就省了很多的遮遮掩掩,這話可以說是很直接的了。姚嘉雲聽了這話之後沒做聲,沉默了片刻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是該和我爸媽談一談,畢竟我看到了簡追的改變,他們看到的依舊是簡追給我的傷害,而我記吃不記打……他們恨鐵不成鋼也在所難免。”

林溪嗯了一聲,“當面談。既然是談話,就得有個談話的認真態度。”

“行。”姚嘉雲說。

薄揚和簡追像是掉廁所坑裡去了似的,片刻都沒回來。

白霧氤氳着薄揚的臉,他抬手揉了揉凍得發紅的鼻尖,皺眉道,“我真特么瘋了,大冷天陪你到室外來抽煙……”

簡追站在一旁,唇間斜叼一根燃了一半的煙,煙霧模糊了他的目光,倒是瞧不出來眼睛裡是個什麼情緒。

“你也不是抽煙的人啊。”薄揚斜睨着他,倒不是說簡追不會抽煙,只不過這廝活得像個老幹部,又不像薄揚和秦天是自己白手起家創業,需要各種應酬酒局。

簡氏家大業大,簡追就是應酬,也可以滴酒不沾,也可以一根煙都不接。

“我也不是不抽煙的人啊。”簡追答了一句,抬手手指夾住煙,深吸一口,噴吐出來。動作行雲流水宛如多年煙槍似的,然後側目看向薄揚,“你們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完全沒有。”薄揚低笑了一聲,他每天生活甜如蜜,沒煩惱,真心沒什麼想抽煙的時候,於是想了想就把手裡還剩大半的香煙捻熄了。

這才對簡追說道,“誤會是沒有,只不過就覺得挺神奇的,難得看你愁成這樣。”

“我不愁。”簡追聲音平靜,聽起來也不像是在死撐,“我這才哪到哪啊。”

薄揚聽了這話一想,就笑了,點頭道,“沒錯,也是,你這才哪到哪啊。和我比,你還差遠了。”

大概是自己已經守得雲開,就連曾經的那些痛苦都可以被淡忘,畢竟,人只要能幸福,誰願意抓着傷痛不放呢?

但跟他和林溪的分離十年,轟轟烈烈比起來。簡追的確是可以說這話,他這才哪到哪啊。

薄揚和林溪那麼折騰都能扛過來,他簡追這有什麼可愁的?

薄揚笑道,“那你這出來抽悶煙的架勢?”

“悶煙不至於。”簡追淡淡說,“我不愁,云云愁呢,她一愁總不會找我說。”說到這裡,簡追輕輕嘆了一口氣,側目睨了薄揚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薄揚總覺得簡追那素來波瀾不驚的眼神里,怎麼就好像有那麼些哀怨呢?

簡追說,“她只找林溪。”

薄揚聽到這話可以確定了,簡追眼睛裡那點,還真就是哀怨!

薄揚氣笑了,在他肩上錘了一下,“在這事兒上,我也是受害者好嗎,你跟我訴什麼苦,你拴好你家姚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