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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議事重中之重即是肅清平寧王殘部勢力,納降的人如何整編或做其他安排,最後雲宗命劉晗和書柬之二人合力督辦此事,並每日回稟進展。

下了朝,再見到端正跪立的背影,王景一直擰着的心幾近窒息,雖然他跟在雲宗身邊時日尚短,但已深刻領教過其謀算之心深不可度,也因其對天下及雲漢大小形勢比他更熟悉,其所思所想亦勝於他,一時間摸不清雲宗如此懲罰蘇通在作何打算,更不敢冒然求情反倒火上澆油。

雲宗在蘇通身後站定,沉聲道,“跪了這麼久,明白錯哪兒了嗎?”

蘇通雙腿已僵,頗費意識移動雙膝,拜一下雲宗,伏地不起,“臣愚鈍,還請皇上明示。”

“除王景以外都退下。”雲宗沉着臉,待眾人退去,他才又開口道,“蒙蔽逼迫朕,還未覺錯。”

蘇通氣息凝滯,不敢抬頭以對,“皇上是說……”

一夜的時間,雲宗再見蘇通,仍是怒火難平,狠狠甩開衣袖走開數步之遠,“蘇通,朕許你威名,要以你知交親朋來換,你願否?”

蘇通渾身一震,一時啞然。

王景也震驚無比瞄了一眼雲宗,這樣的條件有的人當然願意,但蘇通不願。

雲宗的意思,他也是這樣的人?想做個有情義的皇帝?王景納罕不已,身居生殺予奪的至尊權位,念想着親倫友誼?就當他與其他樂當孤家寡人的皇帝不一樣,但還將這份心思吐露人前,讓人知曉這弱點,不怕日後遭到要挾牽制?

突然,王景察覺雲宗沉厲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雲宗的聲音又沉沉響起,“捉下平寧王,遲遲未定罪,何故?朕放着百官之言不取,為何要點你來說?你二人一個罪臣一個庶民,那時進宮不為救人而來卻為殺人而來?”

蘇通心血逆涌,登時嘔出一口血,軟而無力,伏地雙手不住顫抖。

王景見狀欲接住雲宗話機,讓蘇通稍微喘息平復,卻見雲宗轉過身來,已說道,“朕以為你與蘇明不同,不會為保蘇家要聶歡死,但朕看錯了。雲初是錯信了你還是高看了你,竟然帶你來見朕!”

雲宗之怒由來如是,依他之言,雲初也是來搭救聶歡的,但當時是他先說的聶歡該死,難道言死不是在救聶歡嗎?他會錯意了?!

蘇通心內極震,怎也自行解不開疑惑,端賴雲宗釋疑,“罪臣愚昧,皇上認為雲初當時為何說聶歡當誅?”

話說得夠多了,已言至此處,蘇通仍未開竅領會其中機運,雲宗失望透頂,疲乏不堪擺了擺手,“王景,送他回蘇府。即日起,你蘇通專職照顧鎮南王,若鎮南王也有閃失,朕將兩罪並處。”

說讓蘇通去照顧鎮南王,實則卻是禁足蘇通,不讓他插手朝政恐他再多事壞事。

蘇通撐着僵住的雙腿剛走出門,便向前一倒,王景順手扶住,將他背上背,他無心掙扎,伏在王景肩上,神識沉淪不斷呢喃着,“我錯得太離譜,錯得離譜,大錯特錯……”

王景唯恐蘇通受不住打擊,心內惆悵正想挽回之法,卻縫溫熱幾滴水打在臉上順着臉頰滑落,身上之人也隨之止聲不言。

“阿蘇?”王景驟停,側頭輕喚,背上卻沉寂一片,不見蘇通情況,想起趙古越正在蘇府,當下火速前去蘇府,離蘇門還有許遠便遙聲問趙古越身處,蘇家僕從聞音看清他正背着自家小主子,莫敢怠慢忙跑前頭引路。

趙古越正從東院出來,迎面見雅黑之影閃過碎石小道,挾風卷葉撲來,方判定來者非惡,人已越過他進了院子,直入院中廂房,留音喚他,“蘇通似乎暈過去了,你快看看他。”

趙古越聞聲怔愣一剎,頗為意外,剛才在屋來才聽蘇明對賀靳說蘇通要常伴君駕入朝奉職,蘇通即使為此高興憂忡都說得通,只這昏倒卻讓人費解。

替蘇通把脈後,趙古越面露慍色,回身抄手便將湊到床前瞅不停的人推開,“什麼時候了,嫌我事兒少,還是你的事兒太少,這般玩笑有意思?”

王景穩住身,蹙起眉疑惑趙古越的言行,默然一剎問,“他沒事?”

趙古越又仔細看了一眼王景緊張神情,不似有假,而且他要捉弄他也不會拿蘇通來說,可是脈案來說一切正常,“出什麼事了?”

王景卻不答,只問答案,“他是不是沒事?”

一聽王景對他置若罔聞的不耐語氣,趙古越心頭自生以往聽他說話的不爽之感,但不舒服是一回事,蘇通又發生了何事是另一回事,“暫時沒什麼問題,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我就不得而知。”

王景憋在心頭的一口氣紊亂長出,趙古越剛要問,蘇明正走了進來,自然是聽到他們的話了,直問王景,“怎麼了?”

蘇明腳步未停,直到床前,見蘇通嘴角凝血,面帶青色,驚悸怒起卻直覺是何人所為而強抑滿心憤恨,聲沉音低,“怎會這樣?”

王景只關心蘇通情況,聽到趙古越模稜兩可的話,心口若懸,不理蘇明,只問趙古越,“蠱毒發作了?若是蠱毒有變,此刻看不出異樣,何時看得出,要不要先行抑制蠱毒?”

趙古越、蘇明雙雙望向王景,也曉得安撫不下王景的擔憂,是怎麼也不能好好聽到發生了何事。

“他眼下沒事,蠱毒會否再發作端看日後是否激發餘毒,葯也不可隨意亂用。”眼見王景心亂,趙古越便冷沉認真以待了,“蘇通怎會忽然吐血昏過去,發生了什麼事?”

王景卻緘口不言了,蘇明更確定了心中所疑,“賀靳無人照看,蘇明尚需一些時間替小弟清理安排,請趙先生代為去看顧賀靳片刻,蘇明不時就回。”

趙古越爽快贏下離開,他不像蘇通,蘇明他們不想讓他參與的事兒死活要介入,避開也樂得無憂自在。

趙古越方走,不待蘇明再問,王景便先問,“你計劃之中,聶歡最後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