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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他一定在附近?”李瑾背對着蘇通沿着東北方向尋。

蘇通彎腰俯身,讓火光照在皚皚白雪上,沿西北方尋,“他找不到我,一定會來這裡等我,如果他不在這裡……”

“你別把情況想得太糟,這雪域荒原的能有多少人能自由出入,還不被我們發現?”聽出蘇通隱隱不安,李瑾裝作快人快意的打斷了蘇通。

蘇通連貫的動作停了一下,少頃,又開始仔細辨認雪上的痕迹。

“你自小在這裡長大,很多事,你都不懂。”

“我不懂有什麼關係,你懂就好了。”

全心的信賴,擊中了心,蘇通站直了身,扭頭望着正埋頭認真尋跡的人,“你這麼信我,你不怕我害你?”

“呵呵呵呵……”李瑾彎着腰放聲笑了起來,隨後也站直了身平順了氣息,望着前頭被火光照亮的一尺之地,“長這麼大,第一次聽到有人問我這個問題,公子您也太看得起李瑾了,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哪兒值得你來害。”

李瑾不知道,這一天無邊的夜色里火把微弱的光一直讓蘇通記在了心上。

“你走吧,回大營去。”蘇通盯住李瑾壯實高挺的身形,“你無須擔心與我父親交不了差,你只管告訴我父親,我不找雲初了,已經啟程回京,他就不會為難你。”

蘇通說話的間隙,李瑾已經轉過身望住他,雙眉深擰,“除非見到你說的那個千影,否則,我絕不回營。”

黃沙穿甲、風雪裹身過的邊防將士,如是堅定,必將誅其性命從其屍身上踏過,才得算扭轉他的堅決不退堅持不變的意志。

可蘇通怎麼會做這樣的事,連叫李瑾離開,也是為了不讓他卷進是是非非之中,他預見不了日後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李瑾與觀雲之間的關係他們的目的,就在什麼都沒發生的時候,他選擇相信李瑾剛才那恣意的笑聲,與他以前一樣只因少年輕狂,當真是純善真摯的。

“根本就沒有千影,我只是不想你跟着我去我要去的地方,才一直帶你在四周轉悠。”蘇通扔掉了火把,火梢斜插在積雪裡,滋滋滋作響,熄了徹底,一股子明晰的煙味順着風飄進李瑾鼻腔里。

李瑾不說話,蘇通卻笑了起來,“不過我還真慶幸自己帶着你在這一帶轉悠,不然那日毒發,必死無疑,我還得謝謝你和你師父的救命之恩。”

這話聽着刺耳,那並不是什麼善意的謝恩之詞,倒更像是極端傲慢之人被好心人救了一命正在大放厥詞。

被風吹動纏着火把扭動詭異舞姿,李瑾雙目因被人戲弄而怒火暴起,大喝道,“連你父親都欺騙,你這個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孫,蘇將軍忠君愛國卻得了你這麼個頑劣血脈,怎堪告慰?”

怒斥聲響徹雪原,夜色里,蘇通身形一僵,呼吸頗為難受。

他早知道李瑾不是軟柿子,卻不知道李瑾是只刺蝟,你碰了他一下,他立即就會還回來。

蘇通沒有回答,李瑾有些急了,朝蘇通剛才站着的地方跑過來,“喂,你別往心裡去,我不是有心的。”

李瑾拿着火把,藉著那微弱的火光四處追着,遍尋不着蘇通,連他離開的聲音都沒聽見,注意了眼前就注意不到腳下,腳下一滑,跌進了雪坑裡,火把在雪上猛烈一撞熄了大半,僅剩的星火急速跳動。

李瑾忙將火把撿起來,用手護住火,抬頭看着坑口,才確定蘇通是離開了,失落的跌坐回地上。

“嗯……”

沉沉的悶哼聲,嚇得李瑾彈起身跳開一步,隨後伸過手中的火把,才看見剛才所坐之處白雪上有一大片紅砂,李瑾一驚,將火把插在雪裡,刨去那厚厚的染血的白雪,大片的暗紅映入眼中,沿着隱約看得見的服飾將雪都刨開。

“喂,醒醒……”李瑾輕輕拍了拍這人的臉,“你傷在哪兒?我幫你上藥。”

雪夜裡,失血過多本就畏寒,不可能扒掉這人的衣服上藥,若是那樣,還沒救活這個人就讓他凍死在寒風裡了。

可底下的人毫無反應,叫李瑾不知所措的在一旁着急,在坑裡踱來踱去不小心碰倒了火把,再去搶救時,已是來之不及。

李瑾嗚呼一嘆,“這下慘了……”

從兜里摸出隨身帶着的金瘡葯,李瑾跪在地上伸手一下一下摸過雪,直到摸上與雪不同觸感的東西時,李瑾才說,將受傷的人合身抱住“但願我們鴻福齊天,不被凍死在這雪夜裡……喂,你若沒死,一定要記住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可別像……”

“算了算了,聽憑天意吧……”想起蘇通,李瑾就心涼,連提他的名字也覺得沒什麼意義,只立馬斬斷思緒,就此作罷。

“找到沒有?”

“沒有,這人十分狡猾,故意將血灑在不同地方,我們的人已經分八方去追了。”

“一定要快,大半日過去了,他的幫手快到了,這一次已經折損太多人手,不能再在這人身上耗下去……”

“有人來了……”

遠處傳來細小的人聲入耳時,李瑾想要求救,張嘴的瞬間沒能喊出去,下意識的圈緊了懷裡的人,聽到後頭,真慶幸自己還好沒出聲,躲過一劫。

“影主若不能安然無恙,我等有何臉面留在門裡。”威凜的命令擲地有聲,“大家分開,每個地方都要仔細找。”

上頭的人來路不明,李瑾不敢動,靜靜地聽着。

“信蛇怎麼還沒到?”剛才那道威凜的聲音,隱有不悅。

“快了,最多再過一盞茶的功夫。”

李瑾聽着腳步聲往這邊過來,心都掐上了喉嚨,屏住呼吸。

懷裡的人卻突然動了一下,張嘴就吐了一灘血,這聲音一定引起了上頭的人注意了,李瑾嗚呼哀哉,雙手僵硬的橫在那人胸前交握,任憑那人的身子緩緩向右側倒過,雪風吹進心口,溫暖的胸膛因為前頭的遮擋物的離開變得驟冷,他才趕緊抬起一隻手將人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