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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裳的一聲尖叫打破了屋外的僵持局面。

單月兒率先反應過來,她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一把推開了裡屋的木門。

二牛見狀,也想跟進去,卻被單月兒擋在了門外,她的力道之重,讓二牛不禁有些傻眼,但他依然死鴨子嘴硬道:“起開,臭婆娘,別忘了,這兒可是我家!”

單月兒擔心彩裳,不願和他多廢話,仰起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滾出去。”單月兒的聲音不大,卻極為狠厲陰冷。

二牛難以相信這是面前這個嬌滴滴地女子發出的聲音,他竟然感到有些害怕,還真的就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裡間兒的陳設比外間還要簡單,出了一方土炕,簡直空無一物。而炕上躺着的女子,真是數日不見的彩裳。

看到有人進來,彩裳掙扎着從炕上爬起來,可是現任她的體力顯然還沒有恢復,試了兩次都失敗了。

單月兒走上前去,一手攔着她的肩膀,一手扶着她的腰,這才勉強坐了起來。

單月兒一身村女的打扮,又遮了面紗,彩裳自然沒有認出來。

只見她用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單月兒,道:“請問姐姐,這裡是何處,我怎麼會在這兒?”

單月兒取下面紗,道:“是我。”

彩裳驚道:“郡,郡主?”

單月兒點點頭道:“是我。昏迷之前的事兒你可還記得嗎?有沒有,嗯,覺得哪裡不舒服?”

彩裳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

單月兒瞧着彩裳眼神空洞,想必是剛剛轉醒,而落水之後她一直昏迷,根本不記得二牛救她的種種。但這身上的衣服顯然不是在船上時穿的那一套,難道這二牛真的對她行了不軌之事?

單月兒正思忖着,就問得面前的彩裳低泣道:“郡主,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郡主了。我們都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可是,可是奴婢身上的衣物必然是在奴婢昏迷之時被人換過,難道,難道我?”

想想進門以來二牛的種種表現,單月兒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你放心,若有人敢欺負你,我定會為你做主。”

主僕二人的話還未敘罷,便聞得門外有了嘈雜之聲。單月兒以為是那二牛又要挑釁,不禁皺了皺眉眉頭。還未得發作,便聞得一婦人清涼的聲音響起,道:“二牛呀,那姑娘醒了沒有?你這粗手粗腳的,可別嚇着人家。我剛熬了熱熱的米粥,姑娘這會兒子身體弱,吃這個是最相宜的。”

單月兒剛想起身迎出去,就看到一個矮胖的中年婦人已經推門而入,瞅見單月兒不禁一愣,怔然道:“姑娘好個相貌,不知你是?”

單月兒忙道:“我是這彩裳的姐姐。”說著望了一望彩裳,又道:“不知大娘是?”

那婦人笑恍然道:“原來是姐妹啊!怪不得都省得這樣好。哦,對了,我是二牛的鄰居,夫家姓黃,二牛他們都喊我一聲黃嬸兒。”瞧見彩裳滿臉淚痕,又道:“姑娘醒了?可憐見兒的,告訴黃嬸兒,這是怎麼了?誰給你委屈受了?”

彩裳哪裡肯將心事說與她聽,只是滿臉羞紅,搖頭不語。

見狀,那婦人坐到屁股一扭,爬上了炕,她一邊用那胖乎乎的手擦拭着彩裳眼角的淚痕,一邊柔聲道:“我就知道那個傻二牛不是個會疼人的。那日他將你從海里撈上來,你渾身濕漉漉的,像只落湯雞似的。那傻二牛怕你凍着,硬是將自己的衣服都脫下來披在了你身上。我說他傻,濕衣服不換下來,人怎麼暖和得過來?後來呀,還是老身我給你換了衣服,你身上那件衣服原是我女兒的,雖是舊衣,卻也乾淨,姑娘莫要嫌棄。”

聞言,單月兒知道自己可能誤會了門外的男人,便對黃嬸兒道:“多謝黃嬸兒替我照顧彩裳,我去喚二牛進來,好讓彩裳當面道謝。”

彩裳只顧自己傷心,黃嬸兒的話聽得有一句每一句的,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道:“是黃嬸兒為我換衣的?”

黃嬸兒一笑,已經將彩裳的心思猜到了大半,道:“自然是老身,不然還能有誰?二牛那孩子雖憨,卻也知道男女有別,斷不會污了姑娘的清白。”

彩裳羞得臉紅不已,雙手絞着手絹,嘴裡呢喃道:“可是,可是……”

黃嬸低頭瞧她:道:“可是什麼?我跟你說呀,這二牛呀,他是及孝順的,他每次出海回來,都沒少了我老婆子魚吃……”

少頃,傳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打斷了室內一老一少的談話。

進來的人自然是二牛和單月兒。

那二牛看到彩裳醒了過來,身上的跋扈之氣一掃而光,一時間竟然羞澀起來。

單月兒道:“彩裳,這便是救你的二牛大哥,還不快道謝。”

彩裳忙起身,剛掙扎着要下地,只聽那二牛道:“你好生歇着吧!”

到底身子還虛着,彩裳也沒太堅持,只道:“多謝二牛大哥救命之恩。”

那黃嬸兒瞧瞧彩裳,再看看二牛,臉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簡直比吃了蜜還甜,她剛要再說些什麼,就聽得二牛悶聲悶氣道:“黃嬸兒,粥都要涼了。”

黃嬸兒一拍大腿,笑道:“瞧瞧我這記性,還是二牛你貼心!”說罷,端起了炕沿兒上的粥碗,道:“彩裳姑娘,快把這米粥喝了,好恢復些體力。”

看着三人之間的互動,單月兒直覺得腦仁兒疼。這黃嬸兒是鐵了心想要把彩裳留下給這二牛當媳婦啊,瞧彩裳那害羞的樣子,多半兒也不會拒絕。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啊,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單月兒還沒感慨完,就聽得街上似乎響起了車馬聲,好不熱鬧。單月兒道:“我出去瞧瞧。”

單月兒出了院門,瞧見譚伯女二人早已站在那裡,便問道:“出什麼事了?”

譚伯道:“似是來了什麼貴人。”

單月兒抬眼望去,十步之外,一行人騎着高頭大馬正向她行來,而那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雲侍衛。

“雲時飛?”單月兒脫口喊道。

登時,雲時飛忙勒住了韁繩,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單漆跪地,道:“臣護駕來遲,還請郡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