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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早,天剛泛白,玉清風就起身了。

單月兒感覺身邊一空,也掙扎着要坐起來,看着正在換衣的玉清風,單月兒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地下了榻,“我,我去叫人來為王爺梳洗。”

玉清風卻拽住了她,搖了搖頭,道:“外間兒自有常伺候我的小廝候着呢!昨夜沒睡什麼覺,娘子再歇歇吧!晚些時候記得去梅院見見我母妃,你還沒見過她呢!”

玉清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本正經,完全沒有要調笑的意思。可單月兒聽來卻覺得臉紅心跳,這男人叫她娘子?“王爺,能不能,呃,換個稱呼?”

玉清風扣着搭扣的手頓了一下,道“娘子不好嗎?”不待單月兒回答,又自顧自地說道:“夫人?顯得過於老成了些。王妃?顯得過於正式了些。”

單月兒討好地過去幫他扣好最後一個搭扣,輕聲道:“其實,王爺可以直接喚我的名字。”

玉清風將她的小手一握,笑道:“月兒?也好,顯得更親近些。”

單月兒往後一退,“王爺快些去吧!”

玉清風也不強求,只囑咐道:“我先去議事廳,晚些時候去母妃那裡接你回來。”

單月兒答應着,又回到了榻上賴了一會兒,卻睡意全無,自覺無趣,便喚彩裳她們進來為她洗漱。

這玉氏的太妃年歲尚不足五十,卻是這玉王府里真正的富貴閑人。她本就體弱,自從數年前玉氏的老王爺過身之後,更是一病不起,府內府外的大小事務都交給兩個兒子打理,她自己很少過問。

可如今長子突然要成親,娶的還是一個外族的郡主,她心下難免有些不痛快。要知道,這茜香國的歷代王妃都是出自本族,王室血脈,豈能是外族女子所出?她雖沒有明確反對,但心裡卻着實覺得,長子清風這次未免有些任性了。

頭次拜見婆婆,為留個好印象,單月兒今日精心裝扮了一番。她身穿一件絳紅色綉着銀絲飛鳳圖的絲質長裙,腳踩蜀錦鴛鴦繡的紅繡鞋,頭綰流雲髻,髮髻上插着一隻飛鳳金步搖,右鬢插着一朵堪堪綻放的紅色鳳凰花,額前墜着一個紅瑪瑙做的額心墜,耳上帶着一對金鑲紅瑪瑙的耳墜子。整個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甚至較大婚之日還要美上三分。

她照着規矩,到太妃的貴妃榻前行了跪拜之禮。

玉太妃卻沒有立時扶她取來,而是緩緩道:“既做了我茜香國的兒媳,望你安守本分,事事以我茜香為重。”

單月兒知道太妃這是在給自己立規矩,於是垂首,做出恭順的模樣,道:“母妃請寬心,古語有云,在家從父,出家從夫,兒媳日後定事事以王爺為重。”

玉太妃這才許她起來,並賜了座。

單月兒坐在太妃右手的寬凳上,抬首,發現對面早已有一妙齡女子坐在那裡,現下正在盯着自己瞧。

單月兒非常肯定,那女子不是那日她遇上的玉嵐風,那又會是誰?單月兒心中沒有多做計較,便道:“母妃,不知這位妹妹是?”

太妃還沒說話,那女子忙起來見禮,只見她福了一福身,道:“臣女柳青青見過郡主。”

柳青青這話說的奇怪,她明明知道自己昨日已與王爺成親,卻喚她郡主而不是王妃,莫非,是情敵?想到這裡,單月兒也沒客氣,直言道:“青青姑娘這話好生奇怪,我既已與王爺已經成親,姑娘由是這茜香的子民,自然該稱呼我一聲王妃才妥當。”

那柳青青臉一紅,忙道:“臣女一時不查,還望王妃恕罪。”

這時候玉太妃發話了,“什麼恕罪不恕罪的,以後都是一家人,姐妹相稱就好,太客氣了反而外道。”

言罷,玉太妃將手上的一隻玉鐲戴在單月兒手上,拍了拍她那嫩蔥一般的玉手,道:“瞧你是個爽快人,母妃也不跟你繞圈子了。這青青是相府的二小姐,也是我的表侄女,本是我最得意的王妃人選。如今,清風既然下定決心要與天朝和親,我也不好阻攔。只是這青青,自小便與清風青梅竹馬,我便做主給他做側妃,希望你不要多想才是。”

一席話說的單月兒直冒冷汗,好傢夥,新婚之夜剛過,婆婆就着急給丈夫娶側妃了,這是有多不待見自己?知道自己拒絕不得,她只好道:“求取淑女為王府開枝散葉是應當的,此事母妃只與王爺商議便好,兒媳不敢多言。”

玉太妃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懂事就好。”

正說著,就聽太妃身邊的小丫頭來報:“太妃,王爺來了。”

玉太妃對着單月兒道:“既如此,委屈你先到暖閣避一避,我要與他商議納娶側妃之事,你在這裡,我怕他會不好意思。”

單月兒依言避到了暖閣。這暖閣與正廳不過一牆之隔,單月兒心裡明白,玉太妃這是特意要讓她聽一廳兩人的談話。

玉清風進門向玉太妃請了安,便道:“母妃,月兒呢?”

玉太妃有些不悅,道:“不過幾個時辰不見,就這般耐不住了?你青青妹妹在那裡坐着你也未瞧見?”

不想被無端扣上不孝之名,玉清風不得不與柳青青寒暄了幾句。

這柳青青雖有些姿色,卻不過中上之姿,況從小到大都是個磨人精,玉清風對她並無好感,更無男女之情。只是玉太妃一廂情願,老想着親上加親。

玉太妃也不兜圈子,直言道:“眼下我也依着你自己的性子娶了正妃,可她畢竟是外族女子,將來繼承王位的子嗣萬萬不可出自他族的血脈,這個道理我當日就與說聽過。你也答應過我,和親,不過是權宜之計。既如此,便儘快迎娶青青入府吧,好早些為你生下血脈純正的子嗣。”

提到此事,就讓玉清風頭疼不已,當日不過是推脫之言,沒想到母妃竟當了真,還惦記着讓他娶那柳青青。他耐着性子道:“可是母妃,歷代玉王都僅有一個正妃,兒子不敢擅娶側妃。再則,月兒與我昨日才剛成親,且並未有七出之過,兒子怎可再娶?”

玉太妃依然不肯放棄,不依不饒道:“你還敢說歷代玉王,歷代玉王娶的王妃,包括你母妃我,可都是這茜香國的子民。那單月兒呢?她是天朝的郡主,非我族類,豈會同你一心?”

眼瞅着玉太妃動了真氣,玉清風只好讓步,“母妃莫要動氣,此事,兒子自會斟酌,還請母妃給兒子些時日,兒子自有主張。”

聽到這裡,單月兒感覺自己的心徹底冷了。她也不是沒有想過穿越到這古老的國度,會面臨著與別人分享丈夫的尷尬處境。但自從聽小巧說起玉氏從不娶側室的祖訓後,她還真的生出了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痴念,如今看來,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原來,原來他娶她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原來,原來一切都不過是她的痴心妄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