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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神神叨叨地說完,見着自家老闆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臉上什麼反應都沒有,就獃獃地擺了擺手,只好退了下去。

蕭凌兒整個人跟放了慢動作似的,手晃悠完,又落到了下巴底下,輕輕地揉了揉。

祝家、梅家。

還有娃娃親?!

那個老狐狸,居然也會有人喜歡啊。

蕭凌兒一撇嘴,“哼,一個老狐狸,一個母老虎,真是絕配!”

……

好在祝千雪雖然鬧上了一鬧,但當著大家的面認過了錯,一場風波沒讓葯膳堂有什麼損失,就是自從她那麼一來,蕭凌兒總覺得自己心裡跟有個什麼疙瘩着一般,就這麼一直持續到了月初一,又是梅承安來的時候了。

他倒是準時準點,到了午膳時候,梅家的車轎就到了葯膳堂門前。

梅承安用膳一向很快,蕭凌兒回到書房的時候,他已經在那兒等着了,聽着蕭凌兒進了房,頭都沒抬,只是將手裡的字帖放在了一旁。“練字貴在堅持,前幾日還算端正,後幾日卻略見潦草,虎頭蛇尾不是個好習慣。”

蕭凌兒嘟了嘴坐到了一旁,自顧自地倒了茶水來一飲而盡。“才半個月時間要寫那麼多帖子,而且葯膳堂這麼忙,當然趕得緊了。”

“半月時間,折算下來每日只有十頁,即便寫得慢也不過一個時辰。”

“一、一個時辰也很多好不好。”蕭凌兒放下了手裡的杯子。

也不知道怎麼著,早上自己也還好好的,中午一瞧着梅承安來,想着前幾日祝千雪帶人來鬧的模樣,就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梅承安,她才不會受這份冤枉氣呢。

“我每天有那麼多事,還有賬本,再花着一個時辰,還要不要睡覺了。”

梅承安卻還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樣,“我看過賬本,這幾日的流水較之之前並無大增,既然前幾日能寫好,為何偏偏這幾日覺着急了?”

“我……哼!”蕭凌兒站起身來,乾脆把自己的字帖拿過來扔到了一旁的書柜上,“會寫不就好了,幹嘛那麼認真,你瞧賬本上頭,我可沒像之前一樣,又出現亂七八糟的字。”

“字如其人,這個理可是半月前你自己說的,如此歪斜不正,豈讓旁人覺得你這個葯膳堂掌柜,松垮敷衍行事不得體。”

“從進門開始,就沒一句好話。”蕭凌兒又是嘟囔了一聲,越發不滿了起來,“松垮敷衍不得體,也總比母老虎好!”

“嗯?”

梅承安終於捨得皺了眉頭,有些疑惑。

“我是說,梅大少爺,你自個家裡有個母老虎沒管好,就別花那麼多心思在我這不得體的字上了。那母老虎少到我葯膳堂惹事,我才多些時間練字呢。”

“祝千雪?”

梅承安聽出了些許端倪,前幾日祝千雪到葯膳堂來的事情,文彥得知後也立馬跟他說了。他只是沒想到,那事情既然已經讓謝遠順利解決,這小丫頭居然這幾天過去,還在氣性上。

“這事你也知道啊,要不是謝遠哥機靈,恐怕現在,你就得到牢裡頭撈我去了。梅承安,你這個表妹,可跟你一樣有本事。”

蕭凌兒憋了一肚子不滿,總算是抖露了出來。

可梅承安瞧着她氣呼呼的模樣,鼓着腮幫子自個悶氣地坐在一旁,卻是眉頭一松,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眸子裡頭漫上了一絲寵溺,連語調里都是微微一轉。

“你是生她的氣,還是我的?”

“有差別嗎?要不是因為你,她也不會恨我,更不會跑葯膳堂來鬧事,反正跟你拖不了干係。”蕭凌兒撇着嘴,“我看吶,你們兩不是還有娃娃親嘛,你還不如就娶了她,她得意了,自然就不會找我撒氣了。”

梅承安的笑意更濃了起來,“難道你未曾想過,若是娶了她,她為正妻,你為妾室。本無名無分的撒氣,卻要成有名有分的爭風吃醋,你豈還有安生?”

“我……”

對啊,她怎麼給忘了這茬,她還是梅承安的小妾呢。光是看着梅承安多來了幾回親近些就開始陷害了,這若是知道她身份,那還得了,嘶……

“等等,不對!誰爭風吃醋了?”蕭凌兒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着,“我可沒吃她的醋,我就是、就是生氣她故意害人而已。”

“我也未曾如此說你,從頭至尾這四字不過形容於她,你又何必爭搶。”

“我我……”

蕭凌兒又卡喉了,怎麼回事,好歹之前跟梅承安吵架雖不說平起平坐但好歹也算是略遜一籌還能望其項背的吧,怎麼今兒個,每每都要被他嗆得說不出話來。她索性叉了手背過身去,連看也不看他,只自顧嘟囔,“哼,成就成婚去吧,近親結婚,也不怕得遺傳病!”

“遺傳?”

“呃……”蕭凌兒的嘟囔,梅承安沒怎麼聽清,她立馬擺了擺手,把自己的話咽了下去,“甭管什麼了,反正我才沒吃醋也沒跟她爭呢,今天這字你也看完了,有沒有什麼要教的,沒有我可要走了。”

“我說過會每次教你兩篇文章。”梅承安不動聲色,只是走到了書櫃一旁,從裡面抽出了一本書來,“這本詩文選、淺顯易懂最是好學,今日就學上面的頭兩篇。”

梅承安說著,也不管蕭凌兒臉色樂不樂意,翻出了第一篇來,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

“第一篇《蒹葭行》,全篇不過百字,之於你,應該算不得難。”

“情詩?”蕭凌兒看了過去,確實不難,只前頭的幾句就能略懂大意了。

不過,《蒹葭行》?倒是看上去跟詩經里有一篇挺像的。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她記得那首應該也是情詩。原來就算平行世界不交叉,但很多東西其實都是一樣的。

梅承安點了點頭,“這首詩文,簡單地講述男女相識相知到相愛相守的過程,是古人寫之象徵美好的愛情。今使尤然,兩個人能攜手相守,父母媒妁難違,但相愛之心更不可或缺。”

“嗯?”蕭凌兒歪了腦袋,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梅承安好像說得多了些。

果然,下一句話又起了來,“所以,我對她並無男女之情,即便父母之輩曾有戲言,也早已作罷。既無情,何論嫁娶,又何需置氣呢?”

“所以,你真不喜歡她?”

蕭凌兒一下坐直了身子,心裡想的話就這麼吐露了出來。

梅承安輕挑了眉頭算是承應,可蕭凌兒剛想鬆了口氣出來,看着梅承安眼角眉梢帶着的笑意,似乎在鐵骨錚錚地戳破着她剛剛還說沒吃醋沒生氣的謊言,她立馬就自個給自個憋住了。

“我才沒置氣呢。”蕭凌兒手上一揚,“再說了,雖然我們有名無實吧,但怎麼著我跟你也是有婚約的,她連求都求不到,我才犯不着跟她生氣。”

“你能這麼想,很好。”梅承安輕笑了一聲,低着搖了搖頭,“那今天的文章,還學不學了?”

“學!當然學,不是說了嘛,每次都要學的。”蕭凌兒嘿嘿地笑了起來,明明才一會兒功夫,可就是聽着梅承安剛剛一番話,她忽得覺得,心裡頭的那團無名火,好像一下子就滅了一般。

其實,他也用不着跟她解釋的吧,再怎麼說,也是他們梅家和祝家的事,但他那麼懶於開口的人,卻還是藉著文章篤明了他的心意。

蕭凌兒覺得,心裡頭十分安心。

索性也不想了其他,將梅承安拉了過來,笑眯眯地跟着他繼續學着了。

一直到了天色漸晚,蕭凌兒才把梅承安送了出去,又順道接過了一旁客人結賬的銀子,放到了賬台上,讓賬房記下帳來。

賬房瞧着,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蕭老闆,你這會子看上去可比中午時候高興多了。”

“是嗎?”蕭凌兒摸了摸自己臉,“我看着很高興嗎?”

“可不是嘛。”賬房笑眯着雙眼,“果然還是梅大少爺有辦法,就他能把老闆哄高興。”

“什麼呀!跟他有什麼關係。”蕭凌兒話里拒絕着,臉色卻是一下子紅了起來,又想起剛剛梅承安教她練字時候,手指蹭到一起的感覺了。

“難道不是嗎?”葯膳堂里的夥計和蕭凌兒穆詩詩他們相處久了,也知道他們的脾氣好,相互之間免不了開玩笑。“不過老闆和梅大少爺真真相配,怪不得祝小姐會有氣性來鬧事呢。不過由得她,我聽說梅大少爺連祝小姐的生辰都不願去,可往咱們葯膳堂卻是跑得勤,這孰輕孰重啊,一看就知。”

“去去去。”蕭凌兒生怕他再繼續說著,連忙擺了擺手,“你啊,定是又聽詩詩姐說笑了,她的壞毛病,你們一個個都盡學了去,我才不跟你胡鬧。”

話說著,她腳下一抹油,溜也似地趕緊跑了開去,只是還是忍不住一顆心確實跳得快了起來,到了沒人的地方才聳了聳肩鬆了口氣。

梅承安?

連夥計都開始笑話她了,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他了?有那麼明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