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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凌兒和穆詩詩當然樂意,樂琴的琴藝是出了名的高超,平常那些公子爺想要聽她彈奏上一曲,可要花不少銀子呢,如今免費聽賞一番,自然求之不得。

樂琴也是着實厲害,前面半本樂譜是早給了她的,後面半本卻是剛給,但樂琴只稍加翻了一遍,便是手指一抬,一首曼妙的曲子便溢於掌心。

蕭凌兒聽歌是聽了不少,但當面聽人彈古琴曲子還是第一次,沒想到聽來的確別有一番風味。

這首《輕紗影》果然如同詩詩姐和樂琴所說,一曲聽來,酣暢淋漓。

樂琴的手指在古琴上好似飛舞一般,那些個音符溢了出來,就像一個個活潑好動的精靈在琴弦上躍動着。

好的曲子能夠帶動人的情緒,這一首《輕紗影》便是,初時曲調輕盈,聲音不大,襯着樂琴曼妙的嗓子,入耳便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意境,只覺得渾身五臟六腑無一處不服帖。緊接着,曲風漸快淋漓之氣溢於言表,整個人就像吃了人蔘果一般的暢快,大有一番恨不得高歌一曲把酒言歡的感覺,哪裡還想得到什麼人間疾苦。

這《輕紗影》曲風不粘不膩,輕快中又有高山流水一般的氣魄,的確是個好曲子。

一曲落罷,蕭凌兒都覺得聽着很是不過癮,那輾轉的琴聲還圍繞在自己的耳邊,餘音繞梁這種感覺,總算是讓她也經歷過了。

她忍不住就拍起手來,“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樂琴姑娘,你今兒個可算是讓我長見識了,果然厲害。這首《輕紗影》也的確是氣勢磅礴,比起那些哀怨愁鳴的調子,哪裡有這種曲子來得讓人酣暢。”

“大珠小珠落玉盤?”樂琴收了手,又回到桌子一旁坐了下來,掩着嘴笑了一聲,“沒想到,蕭姑娘還有這樣的文采。”

噗,她哪有那樣的文采,不過偷來的幾句《琵琶行》里的詩,但剛剛那一曲下來,腦子裡卻是就讓她一下想起了這幾句來,想必當時的情景也不過如同現在這番吧。

“的確是個好曲子。”穆詩詩也點了點頭,“當年李朝夕英雄得意榮華富貴盡享之時,旁人只道他尋歡作樂酒醉金迷,又有多少人能夠聽得出來,他曲中的浩蕩和那滿腔志向,瀟洒之氣淋漓盡顯於曲中。”

“如今,不是有我們三人聽出來了嗎?往日我與恩客奏*的樂曲,他們即便喜歡,也不過因為是我彈奏,或是覺得這曲調襯着奢靡之風讓人心悅,卻哪裡有人真正聽得懂曲中的氣魄。沒想到,如今兩位姑娘卻能聽得出來,想來胸襟定然都是在那些男人之上。”樂琴曲逢知己,聲音裡頭都帶着顯而易見的喜悅,“樂琴今日實在高興,得此樂譜,又能得兩知己,不知道、若是兩位姑娘不嫌棄樂琴花娘之身,可否就此、做個朋友。”

“當然好了。”蕭凌兒笑了起來,比起其他人,她十分欣賞樂琴的坦蕩,這一次又對她們出手相幫,這份恩情、她還是記着的,酒杯也是舉了起來。

“樂琴姑娘哪裡的話,能和你做朋友,凌兒榮幸之至,這杯酒我敬你。”

“甚好甚好!”穆詩詩跟着舉起了酒杯,“從此以後,我和凌兒在塘縣就又多了一個朋友了,而且這般才貌雙全。以後啊,我看凌兒還怎麼好意思一個勁地跟我吹噓她自己。”

“哈哈,兩位姑娘果然豪爽,那廢話我也不多說,盡在酒中,樂琴先干為敬。”

樂琴說著,酒杯一抬,便仰頭喝了下去。

蕭凌兒和穆詩詩的酒杯剛陪着,才放了下來,沒想到花船外頭卻是跟着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划船的門帘一掀,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是走了進來,“三個美人在此把酒言歡,這番撩撥人的動人場景,怎能讓本公子錯過呀?”

蕭凌兒隨着聲音看了過去,眸子立馬睜大了來,一臉的不置信,“弘大哥?”

來人,可不就是已經離開塘縣許久的逸公子嘛,打死她都想不到,怎麼突然,又出現到了這兒。

穆詩詩手上的酒杯更是一下沒拿穩,徑直落在了地上,話語卡在了喉嚨里,竟一時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

蕭凌兒知道逸公子的出現對她而言代表着什麼,是、孟峻的消息。

逸公子的回信沒有等到,沒想到竟把人給等來了。

穆詩詩就這麼愣在了原地,連話也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好。倒是逸公子扇子一張,信步走了進來,撿起地上的酒杯放到了桌上。

“穆姑娘,可千萬小心,雖然這酒杯是青銅所制不易摔壞,但若是砸着了腳,怕也會傷着美人啊。”

“逸公子,你怎麼來了?”樂琴也站起了身,一臉地驚訝。

“你們認識?”

“當然認識了。”樂琴拉着逸公子坐到了一旁,“我們這風流倜儻的逸公子,整個豫安城所有青樓的花魁,有哪一個是他不識得的,我又怎會是例外。但沒想到的是,公子居然和二位姑娘也認識,弘大哥?連你的字都告訴她們了,想必關係更是不一般。逸公子啊逸公子,我們塘縣的漂亮姑娘,你真是一個都不放過。”

“哈哈,樂琴美人,就知道取笑在下。”逸公子扇子抬了抬,挑過了樂琴的下頜,這種撩撥人的手段,他是最在行了。“論意外、還當數我,果然塘縣真算不得大,你們三人居然還能混跡到了一處曲,更成了朋友,也不知其中是發生了什麼別開生趣之事。看來,豫安城雖大,怕是也及不上塘縣來得有趣。”

“他人呢?”

蕭凌兒和樂琴都對逸公子突然前來覺得驚訝得很,卻只有穆詩詩的神情一下子冷峻了下來,利索地坐到了逸公子對面,一開口便是這麼一句。

只是、有問無答,逸公子依舊只顧着言他自己的。

“也真是巧,好不容易再回了塘縣一趟,還想着三位美人還先去探望哪一位好,卻得知你們竟然會在一塊,倒是給本公子省下不少功夫了。”

“那畫像為什麼會在你的手上?”

穆詩詩的神情轉變如此之快,樂琴那麼聰明的人,也用不着蕭凌兒多說,都知道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當即和蕭凌兒一般,壓根不去接逸公子的話茬了,只留着穆詩詩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又是冰冷的一句冒了出來。

蕭凌兒還真是很少能看見詩詩姐這樣一番模樣,看來,她是生了幾分氣性了,這些天好不容易因為宋蘭的事轉移了幾分注意力,逸公子這一出現又將她所有的情緒勾出來了。

這一次,逸公子終於聽進去了她的話,手上的扇子合起放在了桌上,徑直拿起酒壺便是仰頭倒了一大口進來,才眯起雙眼看向了面前的穆詩詩,眸子里透着幾分危險的意味,“他的消息,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你一直未曾回信,如今親自來了塘縣,不就是想告訴我他消息的嗎?何必還要在此顧左右而言之,多浪費時間。告訴我,他、在哪?”

“孟峻沒來。”逸公子抬了下頜,總算是回了穆詩詩的話,“畫像是他留在我這的,那日我在葯膳堂見你眼熟,回去之後確認你是畫中之人,便派人寄了畫像與你。果然、我並沒有看錯。”

“弘大哥,你當真認識孟峻哥?”

“認識、但不熟。”逸公子也難得的顰緊着神色,浪蕩之氣蕩然無存,一行話像是對着他們三人說的,視線卻僅僅地盯着面前的穆詩詩。“幾年前我在皇城生過一場大病,孟峻當時就是我府中請來的江湖名醫,交情僅此而已。”

“不可能!”穆詩詩立馬打斷了他的話,“那畫像我師兄一直隨身攜帶,若只是這般交情,畫像又怎麼會流落到你手中?”

“他醫術不濟,住我府中三月,食我俸祿花我錢財卻未曾治好我的病,無物賠償,這畫像便是他抵押於我的,我不過見畫像上的女子貌美可人,便權當賞個目了。”

“逸公子!”穆詩詩拍了桌子一下站了起來,原本冰冷的臉上終於起了一絲波瀾,狠狠地看向了逸公子,恨不得將他的心肝挖出來聽實話一般,“若是真要相瞞,何不直接藏下畫像不必寄到塘縣,既然你也有意想掀開此事,為何到了眼前,卻要編出如此荒唐的借口。尚不論我師兄醫術高超,就算你的病真不是他治好,他也不會用我們之間的信物來做抵押。你不必在此侮辱我和他。”

“侮辱?他對你而言,果然不一樣。”逸公子哼笑出了聲,“我寄來畫像的確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沒認錯人,但這並不代表着,我就一定得將孟峻的事情,對你如實相告。”

“你!”穆詩詩衣袖一甩,“不說也罷,既然你見過他,我便自己去找,至少現在我已經有了線索,豫安城或是皇城,只要是你住過的地方,定是能找到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