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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重重哼了一聲:“威脅我?”

“實話實說。”任俠冷冷的道:“我要讓你知道,我並不在意重新開戰。”

“好吧……”家主思忖片刻,似乎是妥協了:“有些話,我私下說給你聽,但你不要外傳。”

任俠點了點頭:“我聽着呢。”

“薛氏宗族非常龐大,任何組織機構發展到一定規模之後,內部都不可能是鐵板一塊,必然存在不同派系……”家主說到這裡,聲音壓得非常低:“薛氏宗族就是這種情況,我作為家主的主要工作,並不是處理外界事務,而是維持內部各個派系的平衡。”

任俠輕呼了一口氣:“我能理解。”

“薛信國有自己的派系,這也就意味着,薛信國在宗族內部不乏支持者,其中包括薛超。”

“也就是說薛超本來就是薛信國的人。”

“不然薛超為什麼出現在衡山資本?”薛家家主苦笑兩聲:“薛信國去了檳城,調查薛長國被殺,此後就跟宗族失去聯繫。我確實不知道薛信國在什麼地方,做着什麼事兒,自然也沒法對薛信國的行為負責。”

“但宗族內部有人跟薛信國有聯繫。”

“對。”薛家家主很無奈的承認:“我跟你簽署停戰協定的時候,薛信國沒參加,自然也不認可。也就是說,薛信國不承認停戰協定,不受約束,該做什麼照樣去做。他的這種做法,讓你我雙方都處於尷尬境地,一方面薛信國確實是宗族成員,另一方面是宗族又沒辦法對薛信國的行為負責。”

任俠輕嘆了一口氣:“我多少能理解你的處境。”

“薛信國策劃這個陰謀,應該是跟宗族內部有些人商議過,但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薛超會出現在衡山資本?”

薛家家主模稜兩可的說了一句:“這是他們自己的決定。”

“也就是說,等到你知道的時候,一切已經是既成事實,你就只能接受了。”

“是這個道理。”薛家家主無奈的點了點頭:“家醜不可外揚,按說這些我不應該講給你聽,現在不得不說出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處境。”

“我再次重申我的態度——我不願開戰。”

“我也願意繼續遵守停戰協定。”薛家家主拖着長音,緩緩說道:“因為你的出現,宗族內部已經出現分裂,有的人堅持要求向你復仇,還有的人根本不關心,只希望自己悶頭賺錢。”

“哪一種人勢力更大?”

“很難講……”薛家家主搖了搖頭:“我又沒有做過mínyì調查,再說了,很多人說出來的話,不是內心真實所想,我也不知道他們的立場到底如何。”

“那麼你本人怎麼想?”

“我老了,身體又不好……”薛家家主的聲音有些苦澀:“年輕的時候,還能跟着打打殺殺,現在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你我之間的恩怨,公平的來說,雙方都有責任,既然如此不如各讓一步。這都什麼年代了,賺錢才是最重要的,用網上流行的話說,其餘全都是浮雲。”

“好。”任俠對這個態度很滿意:“只要你願意尊重停戰協定就行。”

“不如我們雙方共同努力吧,正確把局面控制住。”

任俠贊同這個提議:“你設法穩定宗族內部,壓住那些的蠢蠢欲動的人。”

“這倒是可以,但有一個前提……”薛家家主意味深長的告訴任俠:“薛超之死,必須要有一個說法,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宗族成員,我要是拿不出來一個說法,這個家主只怕也到頭了。”

“我會調查的,警方也會跟進,一定能查出真兇。”

薛家家主滿意的點了一下頭:“等你的好消息。”

方醉筠一直在旁邊聽着,等到任俠放下電話,急忙問:“你認為薛家家主的話有幾多真實性?”

“很難講。”任俠微微皺起眉頭:“一方面是,我相信薛家家主願意維護停戰協議,當下宗族內部很多東西,不是他有能力控制的。我們笨想也能知道,這麼大的宗族內部,必然派系林立,搞不好有人還想推翻家主,自己取而代之。”

“那麼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是這個家主業不是省油的燈……”任俠說到這裡,冷笑了一聲:“先前薛家豪向我介紹這個家主,我就感到挺奇怪,多年來他身體不好,不怎麼打理事務,一直躲在幕後,就這麼一個病秧子早就應該被換掉,為什麼還能繼續作家主?”

“這確實是個問題。”方醉筠掏出一根女士香煙點上:“任何組織機構,都需要有能力的人來搭理,當然無為而治也不是不可以,其實很多無為而治的組織發展的還真就非常不錯。但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組織機構的領導者,身體狀況能夠保證有效履行職務,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做出正確決策。例如說,這邊正在開會,需要領導者決策,然而領導者卻進icu住院了,必然錯失決策的最佳時機,這麼一個組織怎麼可能發展壯大。”

“歷史上凡是把棺材梆子抬出來主事的組織,基本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任俠譏諷的笑了笑:“即便蘇聯這樣強大的帝國也一樣,第四任領導者勃列日涅夫死於1982年,當年安德羅波夫上位,幹了一年多一點,1984年初死於腎病。接下來,第六任領導者契爾年科就任,而契爾年科當時身體情況非常差,被私下稱為行走的木乃伊,結果第二年契爾年科也死了。領導者一年死一個,偏偏當時蘇聯內憂外患,各方面情況急劇惡化,需要領導者適時作出正確決策,由於領導層的不穩定,導致情況進一步惡化。等到戈爾巴喬夫上任,不出意外成了最後一任,整個國家徹底解體。”

“沒想到你懂得還挺多的嗎。”

“讀史明智。”任俠說到這裡,又是一聲冷笑:“回過頭再說這位薛家家主,多年來身體抱恙不能履行職務,家主的地位確實穩穩噹噹的,而且薛氏宗族發展越來越旺盛,說明這個人不是俗物。”

“你見過他本人,有什麼感覺?”

“正因為見過他本人,我更確認這個判斷……”任俠告訴方醉筠:“表面看起來他身體不好,然而目光炯炯非常有神,說明其人精明,身體的真實狀況不是那麼糟。”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