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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跟彭濤開玩笑的那位女生,事後經彭濤介紹,五奎了解到她叫魏慧麗,跟彭濤自小學就同學,一向兩人就喜歡開點玩笑。

那魏慧麗,她一向人伶俐,又活潑,每當過六一兒童節演節目,總就少不了她的份。

有一年過兒童節,她打頭演出的節目中,有一個橋段——先是她擺出跨前一步的姿勢,喊出一句台詞“石榴花開紅似火”,其他人立即應和一句“祖國花朵愛祖國”。

就這麼的,從此同學們跟她開玩笑時,都喜歡叫她一聲“石榴”。

對魏慧麗這位女生,五奎在今天見到之前,印象中似乎從未見過。倒是對魏慧麗旁邊的那位高挑個身的女生,五奎卻是有些印象,似乎以前就見過。

但五奎壓根跟那女生即沒有同學過,也不知道她的名字,這所謂的印象從何而來呢?五奎猛頂一下還真是說不清。

只是猜想她一定是這學校附近村莊的人——跟自己的村子距離肯定不會遠。

只見這女生,她紅撲撲的漫圓臉,是那種五官乍看去似乎說不上怎麼惹眼,但是很耐看的類型。

她身材也不錯,高挑而勻稱。

照比起五奎,她的個頭實際上是要矮上那麼一點。只是由於“女顯男不顯”的緣故吧,單看上去,她似乎並不比五奎的個頭低。

很快地——也是從彭濤那裡,五奎便得悉了她的一些情況;知道了她就是這七中後邊緊挨着的廟嶺村的人,跟魏慧麗從初中時就是形影不離的要好同學,她叫蘇雲。

2

都說無巧不成書。

誠然,自古到今的說書唱戲,讓人們見識了無數的線頭掉進了針眼裡一類的奇巧事情。而其中的一些機緣巧和,顯然不無牽強附和的人為痕迹。

但也並不盡然。

像有些巧合,從現實當中看來,卻非人為故意,只能說是“命中注定”,或曰“該當”。

就五奎來說,讓他無法預料到的是:就是在剛來學校報到的這天上午,自己的一個猝不及防之下,竟就被蘇雲這位自己剛剛知道了名字,兩人相互還沒說過一句話的女同學,給把鼻子碰破了!

並且,在這事後,有同學就此還開五奎的玩笑,說他高中開學頭一天就被人碰破了鼻子是大吉大利——這叫“開門紅”。

但對於五奎和蘇雲而言,這一不期而來的巧合,卻註定成為了他們兩個人人生交集的開始!

事情的發生說來很簡單:

是在天過半晌的時候。已來學校報到的新生們都陸續彙集到了各班的教室里。

大家閑坐着交談說笑,屋內一派鬧哄哄的氣氛。

由於大家初來乍到,尤其是男女生之間,都是人面生疏,互相之間還不好意思去接觸交流。所以,呆在教室里的人們,總體看去,有意無意間,同學們都不免是男生坐成一圈,女生湊在一起,頗有點“涇渭分明”的趣意。

話說五奎和彭濤王朝文他們幾個,因為在教室坐的久了,就一塊去了一趟廁所。

返回教室時,五奎走在頭前。

當五奎剛要一步跨上教室門口的台階時,呆在屋裡的女生——蘇雲跟魏慧麗,兩人之間不知是開了一句什麼玩笑,那蘇雲突然拔腿就逃避地朝門口笑着跑去,魏慧麗則是起身相追。

可蘇雲剛跑到門口那兒,偏偏正巧就趕上了五奎抬腳一步要進教室。

如此之下,兩人都是猝不及防,無可躲避地就撞在了一起——蘇雲的下巴一下撞在了五奎的鼻子上。

一經撞擊之下,五奎的鼻子陡然間就是一酸,淚花也不由得頓時迸出,還下意識地一抬手捂上鼻子。

鮮血立馬便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五奎身旁的彭濤一見狀,二話沒說,拉着五奎便朝學校的食堂那裡跑去······

學校食堂門旁的水池那裡。

五奎就着水龍頭洗着鼻子流出的血。

不一會,鼻血差不多也就止住了。

這時,蘇雲和魏慧麗等幾個女生走來。

臨到近前,蘇雲似乎不好意思走在前面,就把魏慧麗往自己身前拽了一把。

魏慧麗卻不依從,反倒吃吃笑着,將蘇雲朝前面使勁推搡。那蘇雲也就只得破着臉皮上前幾步,歉意地對五奎開口問道:

“對不起啊······怎麼樣,沒事吧?”

五奎趕忙寬慰地:

“這有啥呢?沒事沒事。”

五奎這樣一說,蘇雲旁邊的魏慧麗張嘴便接言笑道:

“沒事就好,阿彌陀佛······嘻嘻,真撞出個好歹,我都替蘇雲愁着該咋辦才好呢·····嘻嘻。”

魏慧麗這調皮的兩句話,讓在場的都笑了,蘇雲與五奎不覺臉就泛起了紅暈來······

3

自從“開門紅”之後,五奎跟蘇雲就算“正式”相識了。

起初,兩人在校園裡相遇時,僅是相視一笑,還都有那麼點兒不好意思。

一回生兩回熟,後來情形也就自然得多了。

漸漸地,兩人不光相互見面時能打打招呼,甚至不知不覺地開始彼此接觸交往,能在一起交談點什麼······

開學一個星期之後,入學的新生也就正式上課了。

並且,跟高年級一樣,新生班的同學——包括走讀生,也都開始上晚自習。

其實,真要說起來,這上晚自習,也不過就是一個名頭、這麼一個形式而已。

你想啊:按時下的“教育革命”的形勢,學生白天在課堂上的那點文化課學習尚且還是三起兩吊的,不是一會要學農,就是一會還要組織學工學軍,學生對學習根本就安不下心來。也根本無心學習。哪裡還能有什麼心勁晚上加班自習!

因為這,所謂的上晚自習,從校方到學生,實在都說不上重視。純粹也就是放羊群走過場,放任自流。

每當自習課期間,看看各個班級的課堂里,差不多都沒有幾個在正經學習的;同學們不是有的呆在宿舍里,就是去打籃球啥的。要不就是仨一夥倆一群地到處閑溜達······

當然,高年級的那些“無所事事“而又正處於青春蓬勃、躁動無處安放的人生季節的少男少女們,有的相處交往時久,互相之間,用句戲謔的話說,就是王八瞅綠豆——對上眼了,於是就情不自禁地偷偷搞起了“地下”來,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存在······

今天星期四,又是晚自習期間。但五奎所在班的教室里顯得格外空蕩冷清——除了五奎一個人坐在裡面正看着一本剛借來,再沒有第二個人在。

造成這一情況的,主要還是因為學校南邊鄰近的村子裡今晚放電影,許多都是結伴看電影去了,所以呆在教室里的同學出奇得少。

正聚精會神閱讀着的五奎,忽聽得教室門響,他抬眼看去,見是蘇雲走了進來。

蘇雲推門一進教室,一看到只是五奎一個人在裡面,腳下未免就有點遲疑。

但見五奎抬眼朝她看來,她便沖五奎一笑,隨後朝五奎走了過去,嘴裡說道:

“咋就你一個人在?正用功呢?”

五奎笑語回答:

“啥用功?剛跟別人借了一本小說,正看着呢。你咋沒看電影去?”

蘇雲笑道:

“按往常的經驗,我尋思電影隊差不多明晚就會到我們村裡來放映的,今晚就算了······你看的啥書?”

見蘇雲伸手要看書,五奎便把書遞了過去。

蘇雲接過書看了看封面和內容簡介,並沒有馬上把書還給五奎,只是笑着問五奎說:

“你一向就喜歡看書——也讀過不少的書吧?”

五奎謙虛地:

“哪裡呀?其實我才能讀到幾本書呢?在咱這鄉下,環境條件有限,想讀也讀不到多少書的······。”

蘇雲想起了什麼,隨後對五奎道: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咱們這學校里就有個小圖書館呢。你想讀書可以去那裡找找看。另外,咱班那個叫金寶的男生你知道嗎?”

見五奎點點頭,蘇雲繼續說道:

“他父親是教師,家裡有很多藏書。我跟他初中就同學,一往我讀的很多書都是借了他的,你也不妨去向他借了來看看。“

五奎贊同地答應着。

蘇雲提及”金寶“,這讓五奎想起了班上的那個白淨面皮、長得有些女里女氣的男生。

蘇雲顯然並未打算就此走開,她嘴上說著,身子便在五奎斜對面的一個座位上坐了下來。

把手裡又翻動了幾下,蘇雲抬起頭對五奎笑道:

“要說讀書,其實我也喜歡讀點。不過我那只是熱鬧熱鬧眼睛罷了。都說讀書對寫作有幫助,可我一直就沒感覺到,老也寫不好,一到作文課就犯愁。更邪門的是,有時自己腦子裡明明想得挺多,感覺想得也挺好,可就是一當拿起筆開始寫,好像一下子都跑得沒了影······我覺得,你作文能寫得好,這大概跟你讀書多很有關係吧?”

說到此,見五奎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蘇雲笑着解釋道:

“你是想問我咋知道你作文寫得好對嗎?你忘了,去年咱縣教育局出的一本《中學生作文選》其中有一篇叫《我的大哥》,那可不就是你寫的嗎?我也就是從那裡開始知道了你的名字,只是以前還不認識你——名字跟人沒統一起來。嘻嘻······說真的,對你的那篇作文,我可是很有印象的,那裡面的故事動人,你寫的也棒。我幾次讀幾次都老想掉眼淚·····告訴我,你生活中的大哥,真的就像你寫的那樣嗎?”

五奎鄭重地點點頭。

面對着蘇雲的探詢,五奎禁不住動情地講述起了有關自己大哥的歷歷往事······

不知不覺間,說者動容,聽者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