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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生天地間,誰都知道家庭是生活最溫馨的港灣。但這溫馨並不代表就沒有矛盾與吵鬧。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生活當中的一家人,筷子碰着碗,舌頭碰着牙,那更是常有的事情,並不鮮見。

一往,對於三奎四奎這兄弟倆的吵吵鬧鬧,作為他們的大哥,大奎並不覺得奇怪。

就是對他們火頭上說出的那些過分話,大奎也並不多介意一些——大奎也深知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知道他們別看一時似乎烏雲滿天,一陣風吹過,啥事也就都沒了。

但是,對於這次他們兄弟倆因為六叔跌下牆的事吵架犯衝突,並進而導致得四奎想離家遠走——去闖東北,大奎卻是不禁心下躊躇為難、思緒翻騰起來······

說到出門創外,大奎覺得:樹挪死人挪活。要能出門創外的話,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唉,看看如今生產隊這混天撩日的情形,說真的,也實在讓人混得沒啥勁······

看看如今的生產隊,但凡是能有一點門路的社員,誰都不願呆在生產隊里死受。

這,無形之中也就導致得生產隊勞動力逐年光見減少沒看着添加。

可一到隊里分糧食時,到場的人卻是一湊就是一大堆!

而像那些一腳踩在門外,所謂的亦工亦農、半脫產,或者是臨時工之類的社員,說好的他們是拿錢買工分,參與隊里的決算分糧。

但情況往往是,光見他們跟着分糧,自己在外頭掙的錢卻是沒見哪個拿出一毛錢來買工分!

頂大不了到逢年過節時,他們偷偷往隊幹部家裡去送上一份禮,啥事也就一嘴抹去了。只是坑了隊里那些常年水一身泥一身忙碌的社員!

也正由於生產隊是這種情況,尤其是最近幾年,便有越來越多的青年人,不顧生產隊的反對與阻攔,紛紛跑出去創外打黑工,寧願當盲流。

儘管人人都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門時時難”,可無論出門在外再怎麼不易,那也總比在家裡能多掙幾分錢!

2

話說大奎:對四奎創外的想法,他反覆思考,來回琢磨,覺得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但他轉念一想,便又覺得實在不放心。

畢竟四奎如今雖說也是十九歲的人了,但在大奎的心目當中,四奎還僅僅就是一個大一點的孩子而已。

思想和行為往往還欠火候,還缺少沉穩來頭!

至於四奎想出門創外,大奎覺得,自古道:出門有根棍,到哪都好混。手裡沒有一把米,小雞都不聽你叫喚!

概括一句說:無論到哪裡,自身沒點一技之長是不行。

哪怕就是去出大力流大汗,可像四奎這樣的,長這麼大,一向調皮搗蛋那是不含糊,可就是還沒真正在苦纍堆里摔打過。眼下這要猛頂出去闖蕩,他能行嗎?

大奎的心裡對此實在是沒有把握。也就着實放心不下·····

正是基於這點,大奎便力勸四奎打消創外的念頭。

但四奎卻是似乎並不打算聽從,反倒有點王八吃了秤砣的來頭······

3

老話說:親兄弟惱不多時。

果不其然,六叔跌下牆來這事在三奎四奎兄弟之間引起的衝突彆扭,不消幾天也就淡化至無。

詩人說: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啥叫兄弟?這就是!

但是,跟三奎“化敵為友”之後的四奎仍是執意想出去創外,三奎便不禁追問一句:

“怎麼,還生我的氣啊?”

“啥!你看我是就會翻小腸、娘們見識的人嗎?”

四奎先是自命不凡地來上了這麼兩句,接着他把自己的打算想法,和盤托給了三奎聽。他說道:

“不瞞你說,其實我早就在家呆得煩了,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闖蕩。開開眼界也是好的。老窩在家門口實在沒勁。只是我怕大哥說我還小,不放我走,所以我原本想等明年再說。可現在倒好,你兩巴掌打得我動了往外走的心,這會想打消都不可能了。說走不停下,走就走吧。再說,我都十九了,也不是小孩子了······”

三奎取笑地:

“這麼說,還多虧了我那兩巴掌不成?”

“多虧你?你尋思我還得對你知情道份呢?等着吧你!從小你占我的便宜可是夠多的了,我不跟你算賬就不錯了。”

玩笑之後,四奎神情正經地接着道:

“說真的,看着別人出去溜達一趟,到年底能神氣活現地回來家顯擺,我就不由得羨慕人家。心裡也早就尋思:別人出去能行,我憑啥就不行?我也要出去。我就算沒本事幹啥大事,最起碼去東北下窯廠出點苦力總還湊合吧?一年總也能掙下個幾百塊錢——這也比在家裡混好幾年還強!再說,出去創外,我自己開了眼界,錢拿回了家來,這不也算得是給家裡添磚加瓦、做出了貢獻不是?這叫一舉兩得,兩全其美!”

三奎提醒地:

“我可告訴你:你不要叫花子做夢娶皇姑,凈想好事;跟你說,千萬別把出門創外輕看了,你以為出去創外就是逛風景呢?你一定要有點吃苦的思想準備才好。事實上,出門在外,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容易。到哪裡也都不是到了姥姥和舅家·······”

四奎胸有成竹地:

“這點我自然明白,你就放心好了。告訴你:你別對我老就是看不上眼。其實呢,吃一頓年夜飯就長上一歲——人嘛,誰還能老是穿開襠褲不是?”

兄弟兩一起笑了起來。

之後,三奎問道:

“那你具體是咋打算的?”

四奎回答道:

“是這樣:咱村二柱子這二年不是跟着他大舅家表哥創東北下窯廠嗎?我一向跟二柱子不錯,我已讓二柱子把我的事跟他表哥說好了。還約好明天讓我親自去一趟,有些具體事讓我先心裡有個底。聽說過不多久就該動身了。”

三奎聽着點了點頭。

4

按照約定,第二天,四奎花了一毛八分錢,買了一盒大肚子金魚的煙捲帶在身上,跟二柱子一塊去了一趟二柱子的表哥家。

告別回家時,天色已是近午。

當快走到了村頭,四奎跟柱子意外地碰上了一對正在交配的狗鴛鴦。

本來有些興沖沖的四奎一見,頓時便心生幾分不悅。

按鄉間迷信說法,但凡碰見這類事情,重則預示會有災禍,輕則也是三天沒有好時氣!

四奎忽然一閃念,覺得那隻公狗似乎是支書老狐狸家養着的,但又一下不敢確定。

在徵詢了二柱子,確認了那隻公狗就是老狐狸家的,四奎心下不覺更添幾分氣惱,心裡暗暗罵道:

“好你個大膽狂徒!你他娘的真正是狗仗人勢——仗着你主人的蔭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勾引良家母狗,簡直是豈有此理!見惡不除三分罪。今天即然讓老子碰上了,又是老子出征在即,拿說書人的話講——拿你祭旗,正當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