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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話說:

桂芬來到街坊的那位二哥家,競在此意外地遇見了大奎的四弟——四奎。

原來,四奎今年創外時正好是跟桂芬街坊的那位二哥在一起。

由於彼此很投緣,兩人處得甚好。這不,剛回來家沒幾天的四奎,便就想着跑來看望朋友。

桂芬跟四奎已是好久未曾見面了。眼下四奎這又是剛剛創外歸來,那身上的穿戴是臨從外面回家時置買的一身西裝革履。都說“人是衣裳馬是鞍”。小伙本身又是相當精爽。

因此,眼前的四奎,儼然是鳥槍換炮,今非昔比。明顯不似從前的那個土頭土腦的莊戶小子了。而是平添了幾分惹人矚目的精神與英氣。

這讓桂芬一見之下,眼前由不得就是驚奇似地一亮。

再者,桂芬跟四奎雖不同宗同族,但自小兩家是鄰居,那桂芬以前又是像四奎家的半口人一般出來進去這麼多年,這讓他們倆一往的姐弟感情處得相當親熱。

另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四奎非是別人——他可是桂芬心目中的“大奎哥”的親弟弟!

如此一來,這讓當下的桂芬,一當見到了四奎,驚異之外,還頓時就不禁心中涌動起一種如同見到親人一般的親切、喜悅與激動的情愫······

與此同時,面對眼前長成了精爽小伙的四奎,百感交集的桂芬還情不自禁地憶想起了有關四奎的一些從前點滴······

人說“七歲八歲狗也嫌”。小時候的四奎一天到晚,撩貓逗狗的,那可真是調皮得夠數。

鄉間里一向有個講究,說是小孩子家騎狗玩,容易破褲襠。

至於四奎小時候到底騎沒騎過狗不知道,反正那時候,光是他冬天穿的那棉褲的褲襠,一冬天就不知要翻來複去縫上多少會!

就是到了十多歲的半大孩子了,他還是上牆爬屋的,沒點安穩來頭。

還記得有那麼一個階段,只要他一在自己身邊打轉,自己不免就要提防着他點。

因為要是自己一個不小心,說不定自己弄的那點準備做鞋子用的麵糊,就會被他給偷偷吃光了!

有時候,自己留着的鞋樣子,也說不定一個沒收好,便會被他悄悄給順手拿走,去摺疊成“寶”跟人家玩比賽。

到等自己發現丟了鞋樣子去追問他時,他早就把那用鞋樣紙疊成的“寶”輸給了人家,成了人家手裡的“戰利品”······

2

再說這四奎。

從外頭創外一回家,四奎很快也就知道了桂芬嫁人的事情。

為這事,四奎一聽之下也不免就是呆怔了一會——他即為自己以前還盼着能成為自己嫂子的桂芬悲哀,又替大哥深感嘆惜和難過······

可以說,由於以前長久以來,在四奎的心目當中,桂芬就跟自己的親姐差不多。

所以,自從去年,即使桂芬在父親跳猴子因為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而暴跳如雷之後,表面上桂芬跟他家的關係似乎是疏遠了,但他內心裡對於桂芬的那份感情卻是一如既往。

這不,四奎今天來看望朋友時,自己心裡還尋思着:等一會一定抽時間去看望一下桂芬姐呢。沒想到,不等自己前往,桂芬竟就自己先找上門來了。

眼下,久未相見的兩人一見面,四奎自然也會心生出一種分外親切的感覺與高興之情。

但與此同時,注意到桂芬那憔悴的面容與透着憂鬱的眼神——顯然日子過得並不遂心的樣子,他的心頭不免也就掠過一絲隱隱的、時過境遷地無奈與悲涼······

一經桂芬邀請到家裡去坐,四奎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並隨即跟着桂芬去了家裡。

一進到屋來,桂芬先是讓着四奎坐下,接着又想忙着給四奎倒水喝拿糖吃。

四奎不讓她忙活,只想讓她坐下來說會話。

在四奎對面坐下身來的桂芬,一時只是心情糟亂沒個頭緒,不知跟四奎說點啥話才好。

當她一抬眼,看到四奎正用關切的目光注視着她,霎時,一股無名的激動與傷感襲上她的心頭,使得她不由得便低下了臉來,胡亂揉捏起了手指······

看着面前桂芬姐的這般表情神色,已然長大起來、而又頭腦不乏聰明的四奎,不用問,他也能直覺到一些什麼——儘管他的感覺還並不是多麼成熟。

一時間,四奎內心中對於桂芬的那種親人般地心疼、憐憫和由此而來的一股憤慨不平,促使得四奎真想對桂芬說些什麼勸慰和抨擊之類的話語。並且,他覺得自己似乎想說的話有很多。

只不過,一向嘴巴並不笨拙的他,卻又一下子好像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後,在嘴唇囁嚅了一會之後,四奎終於開口對桂芬慚愧似地這樣道:

“姐······也是我、我沒啥本事,幫不了你······還有我哥······”

四奎如此掐頭去尾地兩句話,桂芬一聽之下,那抑制不住的淚水一下便迸出了眼眶。但她趕忙抬手把眼淚抹了一把,對四奎道:

“別······你快別說這話,姐的事情怎麼能怪到你的身上······”

說到這,桂芬忽然想到了什麼,緊接着對四奎道:

“對了——等你回家後,要是大奎哥問起什麼來,你、你就別告訴他見到我的事······”

話短情長、用心良苦啊!

見桂芬這樣來囑咐自己,四奎如何能不理解桂芬的心情呢?

剎那間,四奎由不得頓覺鼻子就是一酸······

四奎雖則當面上答應了桂芬的要求,但他回到家來,晚飯之後在油燈下跟大奎拉呱時,猶豫之下,他最終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白天見到了桂芬、以及看到的情況說給了大奎。

而那聞聽之下的大奎,儘管心裡暗暗痛苦翻騰,可他低着臉,四奎一時並不能確切地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見他先是似乎沒啥反應,之後,這才聲腔悲哀低沉地喃喃自語道:

“我知道······我知道······”

3

這次四奎的創外歸來,不僅身子似乎較比在家時發實了一些,讓他顯得多了幾分成熟男子的派頭,更是他回家來時置辦的那套“行頭”,讓他透出一股鳥槍換炮的節奏!

除開這些,自從四奎回來家,讓大奎感到他變化顯著的地方,還有他的言談方面。

以前,四奎在家時就是有些屬破機槍的;只要高興勁一上來,往往便會瞎說禿笑地一通侃大山,直到嘴癮過足他才肯罷休。

只是他的那些話題、笑點之類,基本上翻來複去都是老一套,乏新可陳。

但他現在卻是不同了;因為出去了一趟門外,關里關外這麼走了一遭,也算得是見多識廣了。

這不,現在你再看他的談吐,開口閉口時那話題的花樣翻新,跟以前顯然是不能同日而語。

尤其是當他兩盅酒一下肚,變換上一副關公臉,你就看吧:他海闊天空地張口開言,再配以舞舞爪爪的手勢之類的輔助動作,那叫一個生龍活虎,神采飛揚!

並且,在說話的過程當中,他還時不時就會運用上那麼點東北人慣用的字眼;什麼賣獃、麻溜、這疙瘩那疙瘩之類,抽不冷子就會蹦出那麼一個來讓你嘗嘗鮮!

有時候,他那東扯葫蘆西扯瓢地一通神侃,讓人聽來總不免就感覺有點兒雲山霧罩的。實在也鬧不清他所說的,那些是他聽來的,那些是他親自經歷的,或者乾脆就是子虛無稽之談。

譬如:有一次,他說起他在東北窯廠時的一個工友,有一天歇班時,想去別的窯廠探望朋友。

說來也是巧了,當路過一塊莊稼地時,他那工友正巧便碰見了一對別樣的狗男女正在那裡尋歡作樂呢!

敢情那二位實在是飢渴難耐得不行,直接被*淹沒在了一片無邊的忘我之中,完全忽略了眼前是光天化日······

本來,他那工友當時要是裝作沒看見,直接走開也就啥事都不會有。可他那工友一時卻又有些心下不舍——滿心裡還想着要過把眼癮呢。

於是,他那工友便禁不住一邊走一邊可勁地斜着眼去看。結果卻是招惹得那其中的男子氣惱地爬起身來,衝口發問道:

“你他媽的老是瞅啥?滾犢子!”

而他的那位工友,也真算得是那種看戲不掏腰、光賺便宜不想吃虧的一路貨。他一見人家出言不遜,倒也並不畏怯,而是立馬就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憑啥讓我滾?我瞅啥你能管得着嗎?”

那男子一聽這話,倒也不客氣,不再言語,只是一揮拳就給了他那工友一擊“通天炮”,打得他那工友頓時鼻血直流!

另有一次,他還給村裡人們說起了這樣一件事情:

說他在東北幹活的那個窯廠里,曾經僱傭了當地的一個中年婦女在伙房裡給大夥做飯。

原來,那女人一向就頗不正經,一走到那裡,屁股後頭的野男人,沒準就會像螞蟻排隊一樣不斷溜。

這不,有一天,那婦女正在伙房裡糊大餅子做飯呢,一個野男人便像想尋屎吃的狗一樣找尋到伙房來了。

結果呢?那位熱情洋溢的婦女,自己還正滿手都是玉米面呢,卻就不管不顧地來了一個有求必應,乾脆就在伙房裡與那野男人動手操作了起來。

更為糟糕地一點,是那婦女在完事之後,竟然連手也不去洗一下,便想繼續動手往鍋里糊大餅子!

說來也實在是該當,這一幕剛巧被當時一個想到伙房找口水喝的工友趕了個正點。

再看那工友,他本來就有那麼點“潔癖症”,一見眼前的情形,他可就禁不住大為急眼,頓時間也就顧不得許多了,一頭就闖進了伙房,慌嘴忙舌地沖那婦女便連連喊道:

“停!停!停!你、你趕緊先把手洗一下!”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