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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

社長室里傳來一陣瘋狂的笑聲,馮庸歪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扔掉報紙說:“你小子行啊!我聽褚玉璞說,這刀妃革命就是你攛掇出來的。”

“我也就出出餿主意。”周赫煊得了便宜還賣乖。

按照正常情況,大公報復刊後銷量頂多有2ooo份,起碼需要半年時間才能漲到5ooo以上。可藉著“刀妃革命”這個特大新聞,大公報復刊第一天銷量就接近2萬,實在是賺大了。

當然,這種銷量是不穩定的,熱度一過就會狂跌。但只要沒跌破5ooo份,便算是打開了局面,後續如何就要看胡政之和張季鸞的能力了。

“砰砰砰!”

兩人正聊得高興,敲門聲突然響起。

周赫煊說:“請進!”

胡政之和張季鸞聯袂而入,胡政之說:“北平的通訊員來電,奉直兩系聯合重組北洋政府。由海軍總長杜錫珪代理內閣總理,攝行總統職權。”

“我們是來找你商量該如何報道的,”張季鸞頗為氣憤地說,“全都是代理銜,偌大一個中國連正式的總統和總理都沒有。我看這個杜錫珪的代理總理也當不久,過兩個月還得換人,各級政府的政務根本無法開展。”

馮庸突然吱聲道:“不然怎麼辦?選舉日期又沒到,總不能恢復曹錕的總統吧?”

“這位是?”張季鸞疑惑地看着馮庸。

胡政之卻是認識,抱拳苦笑道:“馮司令,幸會!”

“好說。”馮庸這才站起來握手。他先前一直坐在周赫煊的辦公桌上,不像個司令,反而更像是浪蕩公子哥。

互相握手認識後,胡政之和張季鸞有點放不開。畢竟馮庸是東北軍空軍司令,而這次的報道又牽扯到奉系,他們生怕馮庸會插手其中。

馮庸是個聰明人,一眼就看出兩人的顧忌,窩沙里笑道:“你們的報紙,該怎麼寫就怎麼寫。就算把張老帥罵得狗血淋頭,我也是不管的。”

“呵呵,那倒不至於。”胡政之賠笑道。

周赫煊言道:“對於重新組閣這件事,我個人認為應該充分肯定,給杜錫珪代總理去賀電。在報道的同時,還要呼籲各方勢力停止兵戈。百姓的立場就是我們的立場,百姓苦於連年戰事,我們就必須和平反戰。”

胡政之和張季鸞很認同這個觀點,他們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故意唱反調惹怒軍閥。

在歷史上,大公報一直堅持不偏不倚、客觀公正原則,既說好話,也給予批評。這種做法有時雖然讓人不爽,但都在可接受範圍內,以至於國共兩黨都很重視和肯定大公報。

甚至在大公報批評國黨鎮壓學生運動,以及實行文化政策時,國黨雖然非常不開心,但也只能利用自家的報紙打筆仗,不敢輕易抓人和查封,因為大公報的社會影響力太大了。

在確立這次的報道方向後,張季鸞說:“我這就去寫社評。”

“等等,”周赫煊突然喊住他說,“如今全國各地都在混戰,我覺得可以就此做一個呼籲和平的深度報道。”

“怎麼做?”胡政之問。

周赫煊詳細說道:“把這些年各地軍閥打的大仗都列舉出來,算算他們總共消耗了多少銀子。這些銀子如果用來辦教育和展工業,又能辦多少學校,修多少鐵路?我們的口號就是:停止內戰,共同展,建設國家,造福百姓!”

“這想法好,一定要做!”馮庸做為反戰人士,當即高興地說,“東北軍這些年的軍費消耗,我可以給你們提供粗略數據。”

對於馮庸的態度,胡政之和張季鸞大為驚訝。他們實在想不到,東北軍的空軍司令居然愛好和平,簡直尼瑪天方夜譚啊。

張季鸞沉思片刻說:“這個深度報道做出來,大公報一定社會影響力大增。”

“而且所有勢力一起罵,哪家都不得罪,”胡政之笑道,“我回頭就給老朋友們電報,讓他們幫忙統計一下。”

這就是朝中有人的好處啊,張季鸞和胡政之混了那麼多年,哪家勢力都有他們的好友,問問粗略的軍費開支非常容易獲得。

周赫煊也沒啥大抱負,只希望激起民眾的反戰情緒。如果大家都能像閻錫山那樣埋頭展地方,等到日本全面侵華那天,中國的底子總歸要厚一些。

內耗實在太傷了!

張季鸞和胡政之幹勁十足,分別忙活各自手頭的工作去了。

馮庸也頗為高興,跟周赫煊勾肩搭背地離開報社,讓司機開車前往文繡的藏身處。

那是天津租界里的一棟小公寓,文綉手頭沒錢,她這些天的生活費都是申耀榮派人給的。

敲開房門,文綉警惕地問:“你們是?”

“文綉女士你好,我是大公報社長周赫煊,”周赫煊介紹說,“這是我朋友馮庸。”

“原來是周社長,請進!”文綉熱情地開門。

周赫煊還是第一次見到文綉本人,長相普普通通,但也不算太丑。這年代的照相技術確實坑爹,生生把文綉照成了鳳姐模樣。

桌上擺着一件還沒完成的刺繡,看來這位刀妃真沒閑着,並非養尊處優之人。

文綉倒來兩杯白開水,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家裡連茶葉都沒有。”

“無妨,”周赫煊接過杯子問,“文綉女士有何打算?聽說你希望溥儀一次性支付5萬銀元的安置費。”

文綉嘆氣說:“我也是沒辦法啊,一個弱女子,沒有求生之技,只能低頭向前夫要錢。”

歷史上的溥儀是答應給錢的,但條件是文綉終生不得再嫁。

周赫煊對文綉頗有敬意,說道:“既然選擇離婚,就該做自立自強的女子,怎可再看男人的臉色。”

“周先生教訓得是。”文綉慚愧道。

周赫煊這才說明來意:“文綉女士,我和朋友打算成立一個教育基金會,向社會吸納善款辦學校。你也是讀過書的人,完全可以當老師,靠自己掙來的薪水養活自己。”

“當老師?”文綉彷彿找到了自己的存在價值,連連點頭說,“我學過英語,國文也懂一些,我願意當老師!”

馮庸插話道:“還有,我們想聘請你擔任中華希望教育基金會的副會長。你現在是名滿天下的刀妃,只要站出來呼籲教育救國,肯定能獲得很多人的響應,這也是為國家做貢獻。”

文綉猶豫道:“當副會長就算了吧,我恐怕難以勝任。”

周赫煊說:“不需要你承擔管理工作,你的任務就是宣傳和吸納善款,我們也會給你一定的工資。”

文綉思慮良久,才終於點頭答應,其實她心裡已經躍躍欲試了。一個被壓抑多年的女人,看不到生活的希望,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價值,她非常渴望得到社會認可。

周赫煊笑了。

把文綉請來做宣傳,既能迅提高教育基金會的名氣和影響力,方便獲得社會捐款,又能讓文綉自食其力。此事經大公報一報道,絕對又是轟動性的新聞,對增加報紙銷量有好處。

可謂一石數鳥的好計策。

如果他能把文綉培養成新時代女性的代表,那就更有意思了,想想都覺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