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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那邊再次召開評議會,最終投票一致通過,接受周赫煊繼任校長之職。前提是周赫煊不得插手北大校務,說白了只是名譽上的校長。

他們還在會議上投票,選舉鍾觀光為代理校長,全權負責校務問題。

鍾觀光以前做過教育部參事,而且還開辦過工廠,無論是在資歷還是能力上,都完全可以勝任此職。

周赫煊也樂得清閑,回天津繼續辦他的報紙,只等北大復校後去講話即可。

北大停課至今,教員奇缺,必須請到足夠數量的老師。實在不行,就只能聘請其他學校的教員做兼職講師,勉強把教師隊伍給搭建起來。其次,許多學生已經返回老家,還得逐個寫信叫回來。

等這些籌備工作做完,估計已經到11月了,那時北大才能正式複課。

10月中旬,周赫煊把《神女》前五萬字稿件寄出去,他的《大國崛起》也終於出版了,而且是在全國十多個大城市同時發行。

不得不說商務印書館太給力,他們甚至有郵寄服務。比如一個西南地區小縣城的人想買書,通過寫信、電報或者電話訂購,先把錢匯過去,商務印書館這邊立即就會郵書。

整套《大國崛起》分上、下兩部,賣得比《射鵰英雄傳》便宜,售價僅為4元。

通過全國各大書店的回饋信息,商務印書館得出統計數據,《大國崛起》首周銷量達到6000餘冊,這是個非常可觀的數字。

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射鵰英雄傳》賣得居然更好,出版半個月以來,已然在華北地區售出1萬5000多套。果然不管在哪個時期,通俗讀物都比學術專著更受歡迎,因為普通人占國民的大多數。

如今華北數省,最受老百姓追捧就是《射鵰英雄傳》,排第二的當數張恨水之《春明外史》。

不過等到明年2月份,張恨水會開一個叫《金粉世家》的新坑,連載時間長達七年,引來無數讀者的瘋狂追更。這本書的首印版權費,就直接換來北京一座前清王府。

《射鵰》似乎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漸漸流傳到南方,江南地區已經開始出現盜版情況。而傳統武俠小說家們,似乎也受到《射鵰英雄傳》影響,嘗試模仿這本小說的套路。

民國時期的圖書市場雖然不完善,但也相當成熟了。許多報紙都開設有評論專欄,專門對熱門作品進行評價,有影評、劇評、書評等等。

還有個專門的職業叫批評家,也稱評論家,他們就靠寫評論文章賺稿費。

《射鵰英雄傳》出版後,批評家們有的叫好,有的則噴周赫煊亂改歷史,會對讀者起到誤導作用。幸好如今新舊文學之爭早已結束,真正的學者不稀罕評價武俠小說,不然指不定會被噴成什麼樣子。

不過話說回來,《射鵰英雄傳》的行文,嚴格意義上來說屬於新派文學,擱幾年前也算是進步作品。

至於《大國崛起》,批評家們則是一致讚歎,許多文化名人都站出來為這套書免費做宣傳。

著名學者、政治家、活動家沈鈞儒就在《中華新報》上刊登評論文章說:“《大國崛起》發人深省,對諸國列強的研究尤為透徹。國民讀此書可開闊眼界,學者讀此書可以進益學識,掌權者讀此書可領會治國之方略矣!周赫煊先生乃當世大才。”

北大兼清華的政治學、憲法學老師,主張廢除租界、收回領事裁判權錢端升,也在《益世報》上評價道:“《大國崛起》深含西方政治學和法學內容,通讀此書,可以領略西方政治和法學起源。它從全方位角度,解讀了世界列強興衰變故,對中國當今之局勢有極大的借鑒和啟示意義。”

隨着《大國崛起》一書傳播越來越廣,周赫煊的名氣也日漸響亮。他的人雖然在天津,卻早已被南方諸生所熟知,並同那篇演講《我有一個夢想》,成為青年學生心目中的學術偶像。

當然,還有《一代人》和《回答》,這兩首詩放在民國太適合了。

“黑夜給我了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這四句詩被廣泛引用。特別是遊行示威的時候,完全可以當做口號來喊,再配合《我有一個夢想》,瞬間讓愛國青年們熱血激蕩。

最有意思的是,周赫煊的詩只抨擊黑暗,他的演講只憧憬未來,本身立場極為模糊,沒有得罪任何勢力。就算《大國崛起》預測日本會侵略中國,那也是從學術角度出發,日本人只把他當成一個很厲害的學者,並未引起太大的警惕。

周赫煊最大的收穫,就是錢!

到10月底結算稿費的時候,《射鵰英雄傳》和《大國崛起》為他帶來4萬多大洋的月收入。

民國的文人真是富裕啊!

難怪徐志摩搬到上海後,雖然被家裡斷了經濟支持,卻只靠講學和稿費,就能住得起月租150元的洋房。他家裡傭人伺候着,出入都有轎車接送,同時還要供陸小曼揮霍無度。

當然,前提是文人要有名氣,沒名氣的文人只能算窮酸。有了名氣你還得寫暢銷書,作品沒人買也是很尷尬的。

10月份屬於周赫煊的大收穫季,兩本暢銷書同時熱賣,一下子就讓他的銀行存款突破5萬。不過這種情況無法持續很久,因為書籍的日銷量一直在遞減,11月能有2萬稿費就非常難得了。

就在北大師生陸陸續續返校時,上海的鄭振鐸收到一份小說稿。

他首先看作者,瞬間就高興起來,居然是周赫煊發來的。如今周赫煊可是學術界炙手可熱的人物,青年學生也對他格外崇拜,如果在《小說月報》上刊登作品,肯定能引起關注。

希望周先生質量別太差……鄭振鐸如此想道。

鄭振鐸翻開正文讀起來,剛開始還很正常,一個女人被抓入獄,似乎是遭受了冤屈,但很快鬼魂出現了。

什麼鬼!

監獄裡還有鬼魂,這是在寫現代《聊齋》嗎?

鄭振鐸耐着性子讀下去,一口氣把5萬字稿全部讀完,只感覺頭皮發麻,背心都被汗濕了。

**的毀滅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精神毀滅。

所謂殺人誅心,周赫煊的《神女》就是在誅心。荒誕歡樂的情節里,隱藏着一種近乎絕望的悲哀,這是一個民族的靈魂在休克中死去。

鄭振鐸閉上眼睛,說實話,他不想再讀這本小說,太瘮人了,跟當年看魯迅的《狂人日記》一個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