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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當中,幾個男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想不出什麼好法子。┡Ωe┡小Δ說ww┡w1xiaoshuo

徐志摩先前一直沒說話,此刻突然激情昂揚道:“不管他什麼政治鬥爭,我們有中央政府的大義在。只要帶着學生去海關和鹽署那麼一鬧,再跳動新聞輿論,他們不給錢也得給!”

好吧,這位詩人更天真。

“你這法子只會弄巧成拙,把洋人和閻錫山全部得罪,錢就更不好要了,”李石曾無奈苦笑,“唉,我一輩子堅持不從政,到老了卻來蹚渾水,自作自受、誤人誤己啊。”

蔣百里安慰道:“石曾先生一心為公,我等佩服。”

張君勱分析道:“南京政府方面是想把石曾先生當槍使,如果要到了銀子,那麼這筆錢在名義上就歸中央所有,以後可以隨時收回來。而且,在撕開一道口子後,南京方面就更有借口掌控海關和鹽署。如果石曾先生要不到銀子,那南京方面也可以藉此機會,批評閻錫山不顧大局,不尊中央。”

“宋子文倒是打的好主意,里外都不吃虧。”周赫煊笑道。

“恐怕不止是宋子文的主意,”張君勱搖頭道,“據我所知,國黨的五中全會後,他們就忙着政治削藩了,收回天津海關和長蘆鹽署只是第一步。”

李石曾瞪圓雙眼,臉上露出駭然之色。政治削藩他是知道的,可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中央削藩的工具。

“政治削藩”是國黨五中全會定下的策略,目的是為了消減閻錫山、李宗仁和馮玉祥等地方實權派的實力。在對付閻錫山時,南京方面以統一國家財政稅收為借口,想要接收天津海關和長蘆鹽署,並且不承認山西行的公債,並且扣平津閻錫山部隊的軍費。

這是未來爆中原大戰的根本原因。

不僅是閻錫山,就連李宗仁、白崇禧也沒法忍。在常凱申的步步緊逼下,李宗仁、白崇禧為了保存自身實力,明年初就要跟常凱申來一場“蔣桂大戰”。

常凱申和李宗仁可是拜把子兄弟,為了利益也是說翻臉就翻臉。

而李石曾這個北方兩省兩市的“教育廳長”,無意間成為常凱申對付閻錫山的急先鋒。

張君勱繼續說道:“石曾先生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便是借中央大義,撞破南牆不回頭,配合南京政府把閻錫山往死里得罪。”

“那我在北方也沒法待了。”李石曾垂頭喪氣。他的北平大學區,管理的是熱河、河北、北平、天津等地區的教育工作,其中有一大半屬於閻錫山的地盤。

這才剛剛上任,就把本地的主政官給得罪,純粹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可不這樣又不行,因為李石曾是中央安排過來的教育官員,他必須站在南京政府那邊,否則他的教育經費就沒有着落。

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

徐志摩面對這種情況,只能憤世嫉俗:“這幫政客,實在可惡!為了爭權奪利,居然連教育事業都不顧了。”

周赫煊突然笑道:“我倒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李石曾焦急地問。

周赫煊神秘兮兮道:“說服閻錫山!”

“怎麼可能說服他?”蔣百里難以置信。

張君勱說得更直接:“閻錫山可是出了名的摳,閻老西的外號可不是白叫的。你讓他每月拿出3o萬大洋辦教育,等於是跟老虎商量扒虎皮。”

李石曾也說:“是啊,閻錫山要是肯出錢,我就不用在南京瞎忙活了。”

“非也,非也,容我細細道來。”周赫煊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

李石曾瞠目結舌:“這行得通嗎?”

周赫煊笑道:“不管行不行得通,也必須試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會不會得罪南京方面?”李石曾問。

“南京方面肯定會不高興,”周赫煊說,“所以這事石曾先生不能親自出面,可以由我悄悄地跑一趟。”

周赫煊幫忙做說客,如果被人知道的話,絕對惹怒南京的那些人。李石曾立即賭咒誓:“此事我絕對不會外傳,若有違誓言,天打雷劈而死!”

“拜託了。”周赫煊道。

李石曾感慨道:“這話該我來說才對,沒想到最為難的時刻,還是明誠出手相助。”

周赫煊說:“石曾先生,我只是不想讓學生們虛耗光陰而已,可並不贊成你的教育改革計劃。”

“為什麼?難道教育不該獨立?”李石曾問。

“國情啊,”周赫煊無語道,“王安石變法也是一心為國,但最後搞成什麼樣子?石曾先生,你的教育改革計劃,太脫離實際了。沒有一丁點成功的希望,反而會把中國教育越高越亂。”

李石曾卻毫不聽勸,他說:“亂只是暫時的,只要努力去做,總有成功的一天,我現在做的是百年大業。”

唉,這人真是頭倔驢。

李石曾站起身來,端端正正地作揖行禮:“若能說服閻錫山撥款,明誠乃中國教育改革第一大功臣,我先謝過了。”

“可別,”周赫煊連忙避開,堅決不受禮,“功臣不敢當,我就一耍嘴皮子的說客。”

李石曾抱拳道:“我靜候佳音!”

李石曾帶着一幫教育官員,很快離開天津趕往北平,着手設立北平大學區和並校事宜。他召集教育界和學生代表召開大會,並在會上做了演講,並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有穩定的教育經費。

社會輿論瞬間倒向李石曾,各大報紙紛紛呼籲學生們不要再鬧事,安心在學堂里讀書。老師們也很高興,終於特么的可以工資了,都把李石曾視為衣食父母。

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其實他們要求不高。前者只想拿到工資,後者只想讀書,教育改革的破事,反而不太在乎了。

然而,就這點最基本的願望,居然也很難實現。

大家高興沒幾天,很快回過味來:李院長,說好的錢呢?工資怎麼一直拖着不啊?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老師和學生們很快現自己被耍了,那姓李的老傢伙根本沒錢!

這下不僅是學生鬧,連老師們都上街遊行討薪。

汪兆銘派來北平挑事的人,順勢策動學生來狠的。學生們先衝擊大學院,在沒找到主事人的情況下,又分別衝擊李石曾和李書華的住宅,差點沒把他們的房子給燒了。

全國輿論嘩然。

而此時此刻,周赫煊正在前往山西的路上,他又要打嘴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