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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

長江水面,汽笛轟鳴。

剛滿18歲的張滿怡,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跟幾個姐姐比起來,她顯得實在太斯文了,跟陌生男子說幾句話都要臉紅。

江輪客艙里,張滿怡低着頭怯怯說:“爸爸,我不想那麼早嫁人,我想先去國外留學。”

“又沒讓你馬上結婚,這次只是去南京相親,”張謀之笑道,“男方是賀廳長家的公子,畢業於早稻田大學,聽說品行和才學都極為出眾。等見了面,你若是喜歡,那就先訂婚再留學。你若是不喜歡,那就當沒這回事兒。”

“論才學,誰能比得上三姐夫?”張滿怡嘀咕道,顯然心裡很不高興。她所說的三姐夫自然是周赫煊,至於所謂的相親,其實跟定親沒兩樣,幾乎沒有讓她做主的可能。

“你三姐夫那是萬中無一,又有幾個男人比得上?別挑三揀四了。”張謀之說道。

張謀之這幾年順風順水,美國那邊的避孕套生意,已經全部交給三兒子打理。二兒子由於有周赫煊的美言,已經當上了一省建設廳長,父子倆一官一商配合得極為默契。

從九江到重慶,張謀之的生意遍布數省,主要以房地產、代理經銷和輕工業為主。劉湘都被張謀之用金錢腐蝕了,重慶的菜園壩、上清寺、李子壩、觀音橋一代,到處都有張家負責修建的別墅洋房。

說起張老闆,重慶和九江的百姓都要豎起大拇指,仁義啊!

張謀之是跟女婿學的,生意做到哪兒,慈善就辦到哪兒。錢沒少賺,名聲也好得很,他隔三差五就要捐錢修路、施粥、建學校。

這段時間,張謀之聽從女婿在信中的叮囑,專門跑去上海拋售產業,然後帶着剛剛大學畢業的小女兒前往南京,參加周赫煊的授勛儀式。

張滿怡悶悶不樂的留在艙內看書,張謀之則來到甲板上透氣,然後就看到精彩的一幕。

只見甲板之上,一個青年兩股顫顫,頭頂蘋果,帶着哭腔哀求道:“社長,你繞了我吧,打偏了要死人的。”

孔祥熙的大公子孔令侃,手裡拿着把毛瑟手槍,對着蘋果瞄來瞄去。他故意把槍口垂下,對準了青年的襠部,惡作劇般笑道:“你腿別抖,不然我的手就要跟着抖。安心站好了,本社長的槍法好得很。”

“我不抖,我不抖……”青年已經快哭了。

孔令侃再次瞄準蘋果,舉槍喊道:“嗙!”

其實根本沒開槍,但隨着孔令侃發出聲響,那青年直接癱坐於地,面色慘白全身顫抖,褲襠里滲出大股的不明液體——嚇尿了!

“哈哈哈哈哈哈!”

孔令侃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好半天才走到青年面前,踢了一腳說:“於老二,你也太慫包了,你虧還是南尖社的骨幹。丟人,忒他媽丟人!”

孔令侃這輩子只崇拜兩個人,一個是姨父常凱申,另一個是希特勒。

“納粹”在上海話里諧音“南尖”,於是孔令侃便組了一個“南尖社”,並自任社長。隨着孔令侃執掌中信局,南尖社的規模迅速擴大,江浙一帶的商人很多都是社員。

於老二面色難看的爬起來,哭聲道:“社長,我都快被嚇死了,咱下次別這麼玩行不?”

“閉嘴!”

孔令侃呵斥道:“入我南尖社,須做到令行禁止,就算我讓你去死,你也要硬着頭皮上!南尖是什麼,南尖就是納粹,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政黨!”

“社長說的是,”於老二夾着褲襠說,“社長,我能先去換條褲子嗎?”

“滾滾滾,盡給老子丟臉!”

孔令侃笑罵著突然轉身,對着旁邊一張空桌子連開數槍,只見餐盤木屑亂飛,嚇得其他乘客慌忙逃竄。

玩槍是孔令侃的興趣愛好,他辦公桌的抽屜里,常備着兩把手槍。興緻一來,他就掏出來隨意亂射,主要目標是辦公室的燈泡,那些燈泡一個月要換好幾回。

張謀之在旁邊看得直搖頭,默默地退回船艙當中。

對於孔令侃這位混世魔王,南方的商人們深惡痛絕,很不得把這傢伙掐死一百遍。從去年開始,南京政府就利用行政命令玩商業壟斷,而負責壟斷業務的正是中信局。

恰巧,中信局的局長是個傀儡,而真正主事的則是孔令侃。

其實孔祥熙和宋靄齡都希望兒子直接當局長,但孔令侃實在太年輕了,剛剛大學畢業才20歲,只能先弄個傀儡局長頂上去。

孔令侃如今乃是民國第一公子哥,大學還沒畢業,財政部就給他專設了一個“特務秘書”的職位。你很難想象,這個剛滿20歲的二世祖,經手着中德兩國的軍火貿易。

周赫煊讓希特勒降低軍火價格,其實沒給國家省幾分錢,省下的錢都流進孔令侃腰包了。

當天下午,輪船抵達南京。

孔令侃帶着自己的狗腿子,大搖大擺從船艙出來,其他乘客紛紛讓出通道。

張謀之也連忙拉着女兒避讓,他惹不起這種權貴子弟。

即便如歷史上那樣,張樂怡沒有嫁給周赫煊,而是嫁給了宋子文,張謀之也是惹不起孔令侃的。甚至,孔令侃還想強娶張滿怡,理由是要跟舅舅宋子文做連襟。旁人根本勸不住,就連宋子文都毫無辦法,張謀之只得悄悄把小女兒送出國躲婚。

“咦,這女囡生得好乖啊!”孔令侃突然盯着張滿怡說。

張謀之聽到這話,連忙踏前一步,把小女兒藏在自己身後。

“老東西,閃一邊去!”

孔令侃直接把張謀之推開,他就是這麼霸道。別說一個商人,就連幾大國有銀行的總裁,孔令侃罵起來也跟訓孫子一樣。

張謀之被推得差點摔倒,張滿怡連忙扶住,拉着父親連忙往後躲。

孔令侃伸手去掐張滿怡的下巴,笑道:“皮膚瞞嫩的,你叫什麼名字?”

張滿怡不敢回答,推開孔令侃的手,像受驚的兔子一般躲得老遠。

“沒意思,一點脾氣都沒有。”孔令侃連連搖頭。他喜歡那種成熟或者豪放的女人,張滿怡太嬌怯了,不是孔大公子的菜。

孔令侃言語調戲了兩句,便自個兒揚長而去,留下張謀之氣得全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