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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心,第一次直白的表達她的憤怒。或許對於別人來說,生氣只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情緒表達,但是對於她來說,卻是異常奢侈的存在。她沒有時間沒有資格生氣,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無條件的給她不學無術的弟弟擦屁股收拾爛攤子的。她的人生就是這麼的悲劇,充滿了暗無天日。

她不只一次想過要自尋短見,可是她那懦弱膽小的性子,每次在最關鍵的時候跑出來作祟。已經數不清她有多少次,在未遂和死亡的臨界線上徘徊。她現在全憑弔着一口氣活着,靠自欺欺人苟延殘喘。

她拚命的告訴自己,他是感恩她的好的,會記着她的努力付出。等到她風燭殘年時,能記住她的好,多多少少的對她好一點,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給她點溫暖,不至於讓她活的太蒼涼,太悲哀。

可是,她那麼卑微的一點點自欺欺人也被無情的打破。聽到他理直氣壯的說出那一句句的誅心的話,她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審視了她的心,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傾聽她真正的心裡話。原來,她也是會憤怒的,也是會恨的,也有滿腔的不甘心和怨氣。沒有人天生就喜歡做垃圾桶,也沒有人天生不喜歡自由。

“我不是傻子,也不是以普度眾生為己任,慈悲為懷的觀世音菩薩,我為你這麼多年的付出,我也想讓你念着我的好。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吳正信,我不欠你什麼,我不會再為了你再去浪費我的餘生。最後不管你是生是死,是富貴是落魄,都和我沒有關係。”

吳正莘必須靠着吳真真,才能勉強的站直了。她的心已經被吳正信拿刀戳了個千瘡百孔,這是她這一次剖析她最真實的內心,就算是在傷口上又撒了把鹽,她也要忍着痛站着說完,就算是她最後的倔強吧。

“現在穿好你的衣服,在我還沒有翻臉之前,立馬從我家滾出去,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

吳正信瞪着她,“吳正莘,你瘋了吧,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對,就是這個意思,馬上離開我的家,帶着你的東西,立馬滾!”

“我不走,要走也應該是你走。”真是笑話,她一個月就給他一點點零花錢,他這兩天泡馬子早就花光了,現在是身無分文。“我就要住這裡,之前你答應過的,我可以永遠住在這兒,怎麼現在仗着有人給你撐腰了,就忘記自己之前的承諾了?”

吳正莘冷眼看着他,“這是我的家,我想讓你住就讓你在這裡住,我想讓你滾,你就必須得給我滾!”

“好樣的!”吳真真直白白的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頭,毫不吝嗇的讚美,“就是要這麼硬氣!”

吳正莘苦笑,難得的硬氣背後,是她的心在滴着血,而且已經血流成河了,她現在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了。

樂嘉容見吳正信打定了主意賴在這裡,手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拍,啪的一聲驚天動地。她也顧不上手疼,怒目圓睜的看着一臉驚恐的男人,火大的吼,“讓你滾,你就滾,哪那麼多的廢話。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麼那麼不果斷,像個大姑娘一樣,磨磨唧唧的,看着神煩!快點去穿衣服,不然你就給我裸着出去。”

見她目眥盡裂,一副要吃了他的兇悍樣,復又想起剛才她的拳打腳踢,吳正信覺得他的身上傳來一陣一陣的疼。他既然爬起來,決定好男不跟惡女一般見識,屁滾尿流的爬到卧室裡面換衣服去了。

“嘉容,六六六啊!”吳真真一臉崇拜的看着樂嘉容,“你這是匪氣橫衝直撞啊,太酷了。”

“對付惡霸就得用暴力的形式,你給他講什麼大道理,根本就是對牛彈琴,他鐵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吳真真一臉好奇的看着她,“你怎麼對這種事情這麼了解啊,難道專門研究過?”

“哈,那某某某你別看他表面上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其實也是一直不咬人的狗。但是你可別忘了,通常不咬人的狗,咬起人來最凶最狠!”

吳真真一頭暴汗,“好吧,我現在是真的相信了,你是真的特別討厭孫某人呢。”

樂嘉容傲嬌的抬起頭,“一直都討厭,從沒改變過!討厭了這麼多年,已經融入到骨子裡了。”

女秘書對孫志遠的懼怕也是深到了骨子裡,一聽到孫這個字,就臉色慘白慘白的跌坐在了沙發上,臉上唯一的血色都集中在了眼睛裡。

吳真真感受到身旁沙發的振動,看到她一副驚恐的樣子,頓時心疼的摟着她的肩,“別怕,他現在不在這裡,我會幫你逃離那個惡魔的,相信我好不好?”

吳正莘手指近乎痙攣的握着她的手,嘴唇顫抖着,“我…沒事,我…不怕。”

樂嘉容詫異的看了一眼吳真真,滿眼的疑惑。吳真真指了指卧室的門,樂嘉容瞭然的點點頭,她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卻快速的走到卧室門前,怒吼,“你穿皇袍呢,別磨嘰,快點!”

聽到腳步聲,吳正信就掛斷了電話。他心裡陰暗的想,臭娘兒們,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們。但面上卻腆着個逼臉,討好的說,“我馬上收拾好了,這就走!”

他一隻腳剛跨出房門,樂嘉容就毫不猶豫的關上了大門,也不管會不會擠着他的腳。吳正信的牙齒都快恨劈了,恨不得現在就給那三個臭娘兒們一頓教訓。好好的跟她們講講,女人的天職就是伺候男人。

吳正信走了,吳真真簡單的把吳正莘和孫志遠之間的糾葛講了一遍,聽的樂嘉容眉頭緊皺。雖然她十分不理解吳正莘過去的選擇,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不好再多講什麼,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

而且無論勸慰還是指責都有點馬後炮的意思,“正莘,不要再去回顧浪費了你大把時間的過去,我覺得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規劃你的未來。”

“嘉容說的對。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咱們也無力改變,把握好未來才是最重要的。”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擠眉弄眼的問,“咱們剛才讓他那麼難堪,你說他會不會報警,告咱們呀。”

吳正莘急了,“那你們趕緊走吧,萬一他真的報警了,就麻煩了。你們本來就是來幫我的,我不能再讓你們因為我出事了。”

“只要他不想進監獄,就讓他去報警。”樂嘉容淡定的很,老神在在的說,“別怕,相對於咱們來說,他更害怕警察叔叔一些吧。”

“你什麼時候變成女諸葛了?”吳真真笑眯眯地說,“樂小姐,我真的是太高興認識你了啊。”

樂嘉容無奈的瞥了她一眼,“少拍馬屁,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吳小姐,這位是?”吳正莘有點懵,直到這會兒,才想起來,她還沒給人家打過招呼。

樂嘉容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紹,“我叫樂嘉容,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吳正莘,樂小姐,”她的嘴巴囁嚅着,顯得極其的不自信,“很高興認識你。”

“行了,現在咱們也算是相互認識了。以後有什麼事情,你要是聯繫不到真真,就直接聯繫我就好了。真真一會兒你把我的聯繫方式告訴正莘吧。咱們還是先打掃房間吧,我都不知道該如何下腳了。”

吳正莘剛才只顧着氣憤了,她有些羞愧的低下頭,急忙說,“你們坐着吧,我一個人就能搞定。”

“那不成,我們不是朋友嗎,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勞累。”樂嘉容陰森森的看着吳真真,“還請可愛的吳小姐把這些酒瓶子收拾一下吧,我去給你們做點飯吃。正莘,冰箱裡面有菜嗎?”

“有,我昨天買的。”

吳真真驚訝的問,“嘉容,你還會做菜啊?”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們想吃什麼,川菜行嗎?”

“行行行,非常行。”吳真真頭點的像是小雞啄米,她忍不住走向前,對着樂嘉容的俏臉狠狠的印上了一個香吻,“嘉容啊,我真的要愛死你了。”

樂嘉容一臉嫌棄的擦擦臉,沒好氣的說,“你這屬不屬於騷擾啊。”

吳真真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可千萬別告訴你家那位啊,我怕被他給滅了!”

一片歡聲笑語,就連愁雲慘淡的吳正莘好像也感受到了這份快樂,嘴角微微的勾起。

這時,突然有人用力的敲門,還有吳正信囂張嘚瑟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吳正莘,快開門,你看誰來了。”

“正莘,”樂嘉容挑眉,“是不是你爸媽來了?”

吳正莘的臉像紙一樣的白,她沉默的點點頭,然後深吸一口氣,輕聲說,“對不起,今天真的是我連累你們了。”

“你要是再這樣說我可就生氣了啊。朋友之間哪來的那麼多對不起啊。”樂嘉容拍拍她的肩,“別害怕,我們是你最堅實的後盾去開門吧,別讓老人等那麼長時間。”

吳正莘感動的笑了笑,她擦了擦又快要泛濫的淚花,一臉悲壯的去開門了。

門還沒有全部打開,就聽見啪的一聲,吳父劈頭蓋臉的,上來就給了她一巴掌。

吳正莘只覺得耳朵嗡嗡叫,她沒有捂臉,她第一次抬頭挺胸,倔強的看着吳父憤怒的臉,一字一句的說,“你為什麼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