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只要你們願意，陸氏就能起死回生。明明你們有實力有能力可以補救，為什麼還要眼睜睜的看着它走向衰亡。”

陸先生輕輕的搖搖頭，嘆了口氣之後，這才低聲回道：“這些事情你不懂，我也不想讓你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既然季雲不想讓你知道，那你就繼續裝作不知道好了。有的時候，糊塗著也是一種幸福啊。”

樂母皺了皺眉，她有心再想問些什麼，可是看見陸先生一臉的憂傷，果斷的閉上了嘴巴。

沉默絕對不是一種愉快的氛圍，只是沉默了小半晌，陸先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個時候樂母才意識到，這個時候絕對不是玩沉默的好時機。

她生硬的找了一個話題，“你說，她這次過來，會不會和陸氏有關。”

“十有。”

“那你現在有什麼想法么？”

“我無能為力！”

樂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真的無能為力，還是你不想？”

“我不想，也是真的無能為力。”

樂母不再所問，她知道陸先生並不想討論這個話題，於是果斷的選擇了終止。

季霖鈴沒有讓他們等多久，便風塵僕僕的趕來了。經歷了大喜大悲的她，沒有了過去的意氣風發，臉上多了一些滄桑的味道。

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承受不住失敗帶來的挫敗感。季霖鈴的前半生一直順風順水，得意的久了壓根就不知道失敗的滋味會這麼的難過，比黃連還要苦澀。

原本她以為陸季雲和她的疏遠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失敗，現在看來，認識不清楚自己的心，才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失敗。

“你今天來這裡，如果是因為陸氏的事情，那我只能告訴你，恐怕讓你失望了，我無能為力。”

樂母沒想到陸先生竟然會開門見山的說，連客套都懶得應付兩句。

季霖鈴難過的看着他，有些難過的說，“我們畢竟是多年的夫妻，難道你一定要眼睜睜的看着我絕望么？”

“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也絕對沒有那個心情，我只是在陳述一件客觀事實。你應該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年輕的時候事業心就不強，別說現在已經退居到了二線。唯一能幫助你的人，被你們逼走了，你們現在這是自食其果。”

季霖鈴咬牙切齒的說，“你被給我提那個不孝子，要不是他，我怎麼可能會落魄到現在的地步。”

陸先生不屑的撇撇嘴，“明明是你自己作的，你卻偏要怪罪在季雲的頭上。”

眼看着兩個人又要吵起來，樂母趕緊勸到，“好了，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們現在老提過去的事情做什麼，沒有意義。”

季霖鈴冷哼一聲，看着樂母的眼神陰森森的，顯然對她奪了自己老公又奪了自己兒子的事情很不爽。

“你可真是好手段，”就算她現在是虎落平陽了，但也決不允許自己被犬欺。她陰陽怪氣的說，“是不是特別喜歡搶別人家的男人啊。”

陸先生的臉色一變，張口就準備訓斥她，卻被樂母眼神制止住了。

樂母笑呵呵的看着季霖鈴，十分溫柔的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誤解，季女士，我一直都對你以禮相待，自認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所以我很不能理解，你為什麼會對我口出惡言。”

“你不知道？”季霖鈴譏諷的看着她，“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了。現在坐在你身邊的人是我的老公。”

樂母一本正經的打斷她，“是你的前老公，還請你準確用詞，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解。”

陸先生看她這麼嚴肅的介紹他的身份，心裏面樂不可支，只是為了斯文，臉上沒有變現出來。

她這麼竭盡全力的維護他，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已經認可了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了呢。

“你，”季霖鈴無言以對，只好憤怒的瞪了樂母一眼，然後氣呼呼的說，“你們母女是不是天生都是狐媚子啊，樂嘉容那個賤丫頭拐走了我兒子，唆使他處處給我作對，你呢，極盡狐媚的手段，又偷走了老的，呵呵，我真的是對你們甘拜下風。”

樂母臉色不變，依舊溫文有禮的說，“你要是這麼說的話，那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是季女士，現在是文明社會，你一口一個狐媚，一口一個偷，實在是太不雅了。”

“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管你屁事啊，用的着你對我指手畫腳。”

樂母笑吟吟的說，“季女士，我想你恐怕是忘了，你現在呆的地方是我家。如果，你要是一直這麼無禮的說下去，我想我有權利請你離開我的房子。”

季霖鈴這才想起來，她現在是今日不可同往日語，但是被歲月積澱下來的驕傲不允許她就這麼認衰，她恨恨的瞪了樂母兩眼，把怒火轉移到了陸先生的頭上。

“我們好歹結婚那麼多年，你就任憑這個女人這麼欺負我？”

陸先生對她的倒打一耙感到十分的厭倦，為什麼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還是一點改變都沒有。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道狗真的就改不了吃屎么？

“行了，都是你自作自受，就別把過錯怪罪在別人的頭上了。”

“好好好，”季霖鈴直直的看着陸先生，“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是這麼冷血無情的人，當初要不是我，你怎麼可能會順利的繼承陸氏。現在我落難了，你就是這麼回報你的恩人的么？”

陸先生嗤笑，“行了吧你，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偉大好么？確切的說，當初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想繼承陸氏，是你自己野心勃勃的想要取得陸氏的大權，現在怎麼把陰謀詭計全都推在了我的頭上呢。”

“你這是過河拆橋！”

“並不是，你從來都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從來都不甘心做一個家庭主婦。你一心只想着你的事情，有沒有考慮過我和兒子的心情。我看你是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吧。”

陸先生並不喜歡翻舊賬，但是季霖鈴真的是讓他厭惡到連看一眼都覺得是對生命的嚴重浪費。

“現在說這些真的什麼意義都沒有。季霖鈴，這麼多年過去了，哪怕是你落到了現在的地步，你真的從來都沒有反省過自己么？”

季霖鈴冷冷的看着他，冷聲問，“我要反省什麼？我需要反省什麼？明明是你們父子兩個對不起我，我為什麼還要去反省。”

得，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真的就沒有接着談下去的必要了。陸先生說了一句送客，站起來就準備回房去，卻被樂母拉住了。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我說你們兩個吵吵幾十年了，難道還沒有吵夠么？”

陸先生忍住不忿說，“你以為我願意和她吵么，你看看她說的那些話，是人說的話么？”

“你罵誰不是人呢？”季霖鈴猛地站了起來，指着陸先生的鼻子罵了起來，“你現在是不是看我落魄了，所以就這麼理所當然的欺負我啊！”

“我可真是冤枉啊，到底是誰一直在欺負誰啊。季霖鈴，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現在真的一秒鐘都不想看到你，我也求你，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那張自以為是的臉了好么？你能不能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別再打擾我的生活了，行么？”

季霖鈴顫着嘴皮子說，“你你你剛才是讓我滾么？”

“對，你沒頭聽錯，”陸先生一臉冷硬的說，“我是說了，你滾的越遠越好。”

“你混蛋！”

“我就算是再混蛋，也沒有你可惡！我就沒見過你這種惡毒的女人。過去，我那是讓着你，你以為我真的怕你么？真是笑話！”

季霖鈴看着陸先生的眼神陰森森的，嚇人極了。陸先生卻不以為意的和她對視着，基本上是寸步不讓。

他本來不想說的這麼難聽，可是季霖鈴就像是一條甩不掉的尾巴一樣，討厭的要死。如果她能夠不再打擾他平靜的日子，讓他安安穩穩的過完後半生，他一定不會這麼惡毒的。

每個人的忍耐都是有極限的，他現在已經在極限的邊緣徘徊了。

“行了行了，你先進去吧。”

陸先生等的就是樂母的這句話，他深深的看了季霖鈴一眼，冷聲說道：“季霖鈴，你現在已經失去了所有，已經是眾叛親離了，難道你就真的沒有思考過，為什麼你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么？”

他走了一步，又轉過頭來說，“你以為真的是我和季雲造成的么？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我和季雲造成的，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會這麼做？你，我，季雲本來應該是這天底下最親密的人，為什麼我們都這麼的仇視你，你到底有沒有思考過。”

季霖鈴沒有說話，只是倔強的看着他。

陸先生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輕的說了一句，“我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直到陸先生的背影再也看不見了，樂母這才幽幽的開了口，“他是一個好男人，只是你沒有珍惜。”

季霖鈴憤怒的說，“你少在這裡說風涼話。”

“其實，我覺得你真的很可憐，”樂母很平靜的說，“你本來有一手好牌，結果你自己打的稀爛。可是你怪不了別人，你人生中的每一步該怎麼走，都是你自己選擇的。”

季霖鈴其實難過的要死，剛才陸先生的一聲聲的質問猶如一道道驚雷，不斷的在她的心海里迴響着。

陸先生是一個很沒有事業心的人，他喜歡的是安靜平和的日子。可是她有一腔的抱負，絕不能因為自家老公的不上進，就英雄無用武之地。所以，她費勁了心思，為他籌謀了一切，可是卻得不到他一聲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