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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今天是一個好天氣,但註定不是一個讓人心情愉悅的好日子。

天剛一亮,韓水蘭就又出現在了新城區分局的門口,那憔悴的樣子實在是我見猶憐。

紅腫的雙眼,失去光澤的臉龐,還有那有些糟亂的秀髮……

任誰都看得出來,她這是一夜未睡,獨自*。

劉琰波看着,咬緊了牙關,彷彿心肝脾肺都在顫抖。

活了二十幾年,劉琰波以前恨過天,恨過地,也恨過命運,更恨過當年那場該死的瘟疫,可他以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一個人——

那個偷走韓晨曦的賊人,真的是罪該萬死。

“找到了嗎?”韓水蘭急切地走上來問道。

劉琰波搖了搖頭,趕緊寬慰道:“暫時還沒有,不過已經有了線索。”

“韓老師,旁邊有一家的過橋米線特別正宗,我們去那邊吃邊說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輕柔,就像哄小孩一樣,生怕自己聲音大了就會嚇到對方那種。

“我不餓。”韓水蘭搖頭道:“你去吃吧,我就在這裡等消息。”

劉琰波沒有再勉強,不過接着又提議道:“那要不我給你在這警局裡找間休息室,養養精神?”

韓水蘭還是搖頭,可隨着日頭越升越高,她的臉色看上去也就越發蒼白,可能隨時都會暈過去。

劉琰波很擔心,心裡更是急得難受,由衷地說道:“韓老師,你這樣會把自己身體熬垮的。”

“沒事。”韓水蘭這時竟然擠出了一個很勉強的笑容。“臭小子,別擔心我,韓老師才沒你想的那麼脆弱呢。”

原來——

冬日裡的暖陽也會刺眼啊!

劉琰波不禁微眯起了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來緩解胸口那一陣陣彷彿刺入心臟的痛感。

然後——

他不顧周邊人來人往,也不再顧及着什麼學生之禮、男女有別,突然攔腰抱起了韓水蘭。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韓水蘭激烈地掙扎着,卻怎麼也掙不開,情急之下,又或者是出於女人面對這種事的本能——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而視,可劉琰波依然不為所動,大步地朝警局大樓內走去。

韓水蘭沒有再掙扎,甚至為了讓劉琰波抱得舒服點,還用手環繞着他的脖子,連頭也埋進了他的胸膛,良久之後,才流着淚水輕輕地說道:“臭小子,如果找不到曦兒,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這是很沒理的話,卻是她現在唯一能宣洩的出口。

自從昨晚韓晨曦丟失以後,韓水蘭就一直獨撐着,撐着不讓自己萬念俱灰,撐着告訴自己一定會有希望……

她是一個母親,本應該堅強;

可她也是一個女人,可以柔弱。

兒子丟了,一個晚上過去了,卻依然音信全無……

韓水蘭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可劉琰波此刻的強勢舉動至少讓她覺得不再孤單,讓她覺得自己的眼淚不再是獨自茫然和無助,因為——

他的胸膛是溫暖的,讓她有找到了依靠的感覺。

所以——

一個女人若是連自己的依靠都靠不住了,她為什麼不能去恨呢?

劉琰波沒有再說話,只是把每一步走得更加堅定,走進了副局長的辦公室。

飢腸轆轆的潘羽衣見劉琰波帶回來的不是早餐,而是一個女人,心中不由地騰起了一股無名的火氣,語氣不善道:“劉琰波,敲下門你會死啊,真把這當成你自己家了是吧?”

劉琰波沒有理會,可韓水蘭就真的有點扛不住了,抬起頭道:“好了,快放我下來。”

這一次,劉琰波倒是聽話地放下了她,然後推開了休息室的門,說道:“韓老師,你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吧。”

韓水蘭看了看不遠處面色不太友好的潘羽衣,又看了看一臉固執的劉琰波,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只是她剛朝休息室里走了一步,就覺得後脖頸一痛,眼前便黑了下來。

“劉琰波,你幹什麼?”潘羽衣急忙跑了過來道。

她已經認出了韓水蘭就是昨晚那個失蹤男孩的母親,她還知道劉琰波和這個女人關係匪淺,所以就越發不理解他現在的行為了。

“她需要休息。”劉琰波說著重新抱起暈過去的韓水蘭,走進了休息室。

休息室面積不大,布置得也很簡陋,好在床鋪夠大夠暖,還有空調,不用擔心睡在裡面的人會感冒。

劉琰波輕輕地把韓水蘭放到床上,再蓋上棉被,然後半蹲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為她理清有些糟亂的秀髮,久久不願離去——

他此時的目光比這冬日裡的暖陽還要溫和,而動作比那輕擺着楊柳的春風還要更加溫柔。

他在看着她,而也有人在看着他。

潘羽衣記得,從認識到現在,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劉琰波像現在這樣對一個女人如此溫柔和細心,這讓她心裡有些吃味,忍不住問道:“劉琰波,她對你很重要嗎?”

重要嗎?

又有多重要?

劉琰波的目光不由地變得更加柔和起來,他又想起了那一季,屬於他最後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

“韓老師,我以後可以叫你姐姐嗎?”

“當然可以啊!”

“姐姐。那等我考上大學以後,我能不能去你住的那座大城市裡找你啊?”

“好啊!等你考上大學了,你就來找姐姐,姐姐帶你去看最好看的煙花。”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這個臭小子啊!”

“那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姐姐,我一定會考上大學,一定會去找你的。”

“弟弟,我等你哦~”

……

多年以後再相遇,今時今日的我們已經不再是那一年的模樣,可那時候說過的話,就像你現在還在我的耳邊輕輕訴說著一樣——

一字一句,直到永遠。

劉琰波沒有直接去回答潘羽衣的問題,而是用他自己左手的小拇指勾住了韓水蘭右手的小拇指,然後大拇指對大拇指,就像那一年離別時一樣。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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