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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又飄了下來,青灰色的天,只讓這個冬天的寒意更濃。

沒有了街市的喧鬧,只有寒風,只有腳踩在雪地上的聲音。

少年手握着劍,漆黑的劍柄,蒼白的劍鞘掛在腰間。

劍尖如寒芒,直指着前面的兩人。這兩人都被綁起了手,二人在前面靜靜地走着,少年一手持劍,一手與女子握着手,也靜靜的跟在後面。

靜的可怕,靜的連呼吸聲都可以聽見。

前面的二人像是領着少年和女子去某個地方,那是什麼地方?或許那地方充滿了危險,但少年也要跟着去。只因這個地方他不得不去,因為凌全非告訴他如果他跟着去,就能找到他師父。

一聽到師父的名字,少年也忘記了一切,忘記了之前的受騙,忘記了江湖的險惡。他只知道,他必須要找到師父,找到師傅才能夠學習劍術,找到師父才能夠成為決定的劍客。

女子緊緊拉着少年的衣袖,不斷輕聲對她說:“不能相信他們啊。”

少年並不回答她,總是以淡淡的微笑回應着女子。對於女子來說,眼前的這個少年就是他的一切,他的微笑比他說任何一句安慰的話更要溫暖,更能給她安全感,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死了,又有何妨?

這時,走在前面的凌全非忽然笑了起來,連在他一旁的韋四章都覺得奇怪。凌全非笑得也很奇怪,聲音大卻一點也不洒脫。

少年問道:“你笑什麼?”

凌全非停住了笑,笑得突然,停得也突然,他說道:“沒想到,沒想到我們倆在這江湖闖了數十年,如今卻讓一個無名小娃娃給綁了,好笑,實在好笑!”

韋四章沉着臉,什麼表情也沒有,應為這實在沒什麼可笑的。這種綁在腕上的繩子,韋四章稍一用勁就能掙斷,可凌全非非但不讓,還不讓他多說話。想韋四章這種豪邁之人,不讓他大笑說話簡直是要活活悶死他,可他也不知道凌全非到底要打什麼主意,心裡也是老大不願意,但也只能先忍一忍,畢竟這是他兄弟的請求,自己是義字當先,怎麼能拒絕?

少年冷冷說道:“這實在沒什麼可笑的地方。”

凌全非道:“哦?”

少年又道:“聽好了,我不是什麼無名小娃娃,我叫齊英兒。”

凌全非道:“哦?齊英兒?那你身旁的這個漂亮姑娘又是誰?”

齊英兒一聽,以為凌全非對孫巧兒起了非分之想,手中那把劍握得更緊,眼神變得比劍鋒更凌厲,忽然有一隻手握住了自己的手,一直溫柔的水,溫柔似泉,沖淡了齊英兒的殺氣。

孫巧兒用那黃鶯般得嗓音說道:“我叫孫巧兒,我是,我是和他”

凌全非接道:“你和他是戀人?”

“戀人”,多麼美的一個詞,多麼甜蜜的一個詞,孫巧兒一陣臉紅,齊英兒也感覺耳朵微微發燙,手心也不禁流了汗。

凌全非笑道:“你們倆居然是戀人!”

懷疑!沒有什麼詞更能刺激戀愛中的人了。

齊英兒低沉而憤怒地說道:“你笑什麼?”

凌全非道:“我不認識你,但我早已認識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孫巧兒。”

齊英兒轉頭看着孫巧兒,孫巧兒從齊英兒的眼神中看出了懷疑,又是懷疑,她的淚彷彿就要流出來了,說道:“你認識我?我卻不認識你!”

凌全非道:“你當然不認識我。”

孫巧兒道:“那你怎麼認識我?”

凌全非又笑道:“敢問世間還有幾個絕世美人‘酒美娘’?”

“酒美娘”,齊英兒聽過這個稱號,是孫曲說出來的,是那個要謀害自己的人說的,沒想到他的嘴裡並不全是謊話。

凌全非說道:“我不僅知道你的名號,我還知道酒美娘是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和她好過的男人可是數也數不過來呀!”

凌全非並沒有回頭,所以也看不到齊英兒的表情,齊英兒的臉蒼白得像他的劍鞘,手也漸漸鬆開。齊英兒只覺得噁心,有些噁心,不是胃,是心。

孫巧兒感受到了,感受到齊英兒對自己的厭惡。女人一向敏感,而且女人總是會把微小的感情放大數倍,者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現在對於孫巧兒來說一定不是好事。雖然江湖上總是說自己是絕世美人,但這世界上也沒有人她自己更恨這個名號的了。因為這個名號,所以他就要受到別人的鄙夷,因為這個名號,所以眼前她深愛着的男人才會鬆開她的手。

孫巧兒的淚終於奪眶而出,但她沒有哭出聲,她不能哭,她絕不能在自己受了別人的侮辱時還表現出軟弱。她要更堅強,因為她也有秘密,沒人知道那個秘密,只有自己知道。而且這個秘密可以扼殺江湖上所有關於自己的謠言!

但是,她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能。

這不是最令人痛苦的嗎?有着解決一切的辦法,偏偏沒法做到。就像是在你極其飢餓的時候有人給了你一隻燒雞,卻又告訴你那燒雞是有毒的。

孫巧兒說道:“或許世上認識我的人的確不少,但他們我一個也不認識。”

沒有過多的解釋,因為所有的解釋就現在看來都是蒼白無力的,就像齊英兒的臉一樣。

齊英兒只和這個女人相處短短几天而已,他愛她,而且尊敬她!因為她不僅救了自己的命,而且還救了自己的心。這個女人給自己的溫柔,那麼熟悉,卻又那麼獨特。

齊英兒很矛盾,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的內心的矛盾點在哪裡,他的心開始慢慢裂開,慢慢剝落。又是那隻溫柔的手,那隻溫柔如雲的手,他轉頭看着孫巧兒,看着她淚痕斑斑的臉兒,看着她閃閃淚光,迷人的眼睛,那堅定的眼神是在告訴他要相信她,而且齊英兒也領會到了,他又握緊了那隻手。

齊英兒低沉而堅定地說道:“我不認識‘酒美娘’,我只認識孫巧兒,她是我的恩人,亦是我的戀人!”

這句話說明了一切,說明了凌全非剛才說的話對他一點改變也沒有,而且還令齊英兒心中那份對孫巧兒的感情更加堅定了。

凌全非也沒想到齊英兒的內心是如此堅定,便又說道:“好一個情誼比天,但是可惜呀可惜。”

齊英兒道:“可惜什麼?”

凌全非道:“我問你,你多大?”

齊英兒道:“十十八!”

凌全非笑道:“十二歲?”

齊英兒不做聲,因為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凌全非已經知道了,無論他是怎麼看出來的,英兒這招已經完全沒用了。

凌全非道:“你可知道孫巧兒多大了?”

齊英兒不說話,他不知道,或許他知道,但他不能說,也不會說。

凌全非道:“他都可以給你當娘了!”

齊英兒愣住了,“娘”?他想起了那個女人,那個夢中的女人,那個夢中的娘。他從來沒見過娘,可以說孫巧兒才是他第一個接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