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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式耜穿上嶄新的公服,拿上象牙笏板,站起來在門口的銅鏡上看了看,並沒有什麼不妥,轉身對邵氏說道:“夫人在家吧,老夫上朝去了!”

明代官員一共有四套衣服,這些都是當年朱元璋規定的,一種是朝服,就是國家出現什麼大事,比如皇帝登基、皇帝大婚等國家慶典上穿的,還有一種是祭服,顧名思義,就是拜祭時穿的衣服。這兩種衣服穿的時間不多,一年也穿不上幾回。明代官員日常主要穿戴的是兩種,一種是公服,這種衣服以長翅烏紗帽為顯著特徵,第二種就是後世電視劇上那種明朝官服,以短翅烏紗帽為特徵,並且衣服上還有禽獸補子。

公服上是沒有補子的,只是按照衣服顏色和玉帶、笏板區分官職,腰帶的級別是一品玉,二品花犀,三品金銀花,四品素金,五品銀鈒花,六、七品素銀,八、九品烏角。衣服顏色一至四品為紅袍,五至七品為青袍,八、九品為綠袍。未入流雜職官,袍、笏、帶與八品以下同。公服上綉有花樣,一品大獨科花,二品小獨科花,三品散答花無枝葉,四、五品小雜花紋,六、七品小雜花,八品以下無紋。

瞿式耜是建國後進入內閣的成員,和那些建國前就是內閣閣老的老傢伙們不同,只能穿從一品大紅團花公服,帶一品玉帶,手拿象牙笏板。而馬明遠等建國前老幹部,都有皇帝御賜的大紅蟒袍,穿起來不是一般的威風。

瞿式耜和夫人邵氏告別後,出了府門坐上自己的八抬綠呢大轎,點了點腳跟,抬轎的轎夫知道老爺坐好了,起身抬着瞿式耜趕奔午門。

明代早朝很辛苦,上朝的官員在半夜一兩點鐘就要起來準備,如果家住的遠更有前半夜就起來準備的。不過瞿式耜作為閣老,家就在西直門外,距離午門還不算遠。不過就這樣瞿式耜也要在一點起身,二點出門,這樣才能在日出前趕到午門。

瞿式耜坐在轎子中閉目養神,明代規定下級官員看到上級官員要避讓,不過除了馬明遠在沒有比瞿式耜的級別高的官員了,所以瞿式耜並不受打擾,可以假寐一下。

瞿式耜閉着眼睛突然感覺轎子一停,瞿式耜不悅的問道:“怎麼了?”

邊上有家丁趕緊說道:“老爺,前面遇到佟閣老的轎子了,請問怎麼辦?”

內閣七位閣老只有馬明遠一個總理大臣,其他都是副手,按照官職來說都一樣。但是中國人幹什麼都要講個資歷,所以排名第二的佟養甲就被稱為次輔,至於瞿式耜排名第七,處在內閣中最後一位。

瞿式耜聽是佟養甲,對家丁說道:“讓佟閣老先過去!”瞿式耜想今天要彈劾馬明遠,沒必要得罪馬明遠的死敵佟養甲。

家丁過去傳令,過了一會兒家丁回來說道:“老爺,佟閣老那邊說謝謝老爺!”

瞿式耜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轎子接着在北京城中穿行。

現在雖然是半夜,但是京城中並不是寂靜一片,這裡地處皇城外圍,有很多巡夜的巡檢司、錦衣衛,還有那些為了上朝而趕過來的大小官員。

瞿式耜除了轎夫外前面還有六個護兵,打着“肅靜、迴避”的牌子,同時還有兩個士兵敲着鑼,邊走邊喊道:“大小文武官員軍民人等齊閃開!”那些巡夜的士兵和錦衣衛,還有趕路的官員,只要比瞿式耜官職低,都要躲入胡同,然後文官出轎、武官下馬,跪在兩邊行禮。

瞿式耜坐着轎來到承天門這裡,這裡在往裡就不能坐轎了,除了有皇帝御賜肩輦的官員外,其他人只能步行。肩輦這種東西看着很簡陋,但是在別人都用腿走路,而你能高人一等坐在肩輦上,那種心裡滿足感是任何事都帶不來的,不過滿朝文武有此殊榮的只有馬明遠一人而已。

承天門外是各部和內閣辦公機構,不過現在天還沒亮,所有屋子除了一些值班的並沒有人。各個官員帶來的轎夫、家丁就按照老爺的品級排列在千步廊外。自己老爺只能出了轎自行前進了。

瞿式耜在內閣成員中算是住的比較遠的了,其他幾人除了佟養甲住在西城,其他所有人都住在東城,所以他們來的比瞿式耜要早。

內閣成員按照排位站立在承天門外,第一位是總理大臣,首輔馬明遠。第二位是次輔佟養甲,第三位是付文龍,第四位是王雲昌,第五位是馮自用,第六位是李植,第七位是瞿式耜。

這七人按照資歷馮自用應該排在第三位,但是誰叫馮自用當年被馬明遠擠兌出了內閣,跑到地方當了幾年總督,再入閣時當年的付文龍和王雲昌已經排到他前面了,沒辦法馮自用只能屈居第五位。不過身穿皇帝御賜蟒袍的只有馬明遠、佟養甲、馮自用三人,畢竟馮自用是建國前老幹部,這點待遇還是有的,算是稍微為馮自用撈回來一些臉面。

瞿式耜來的最晚,他來到眾位閣老面前拱了拱手,馬明遠坐在那裡假寐,也不知道看沒看到,反正閉着眼睛在那裝逼。反倒是佟養甲,看到瞿式耜趕緊起身還禮,畢竟剛才瞿式耜讓他一步,其他幾個閣老也面無表情的起身還禮,沖瞿式耜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內閣七人都是老頭子,最年輕的馬明遠也已經五十好幾,皇帝朱宏三害怕這麼折騰下來再死幾個就不好了,所以特命宮內監給這七個老傢伙準備折凳,算是體恤老臣。

瞿式耜在自己的凳子上坐好,這時天色已經微微發亮,來上朝的文武百官都已經來齊了。朱宏三規定凡是所有在京官員,不論官職大小一律由上朝的義務,凡是來京述職的外省官員也必須上朝。再加上朱宏三佔領全國已經四五年,各級官吏大部分都已經齊備,所以今天來上朝的足有七八百人,很是壯觀。

這時午門上的鐘鼓樓響起鐘鼓聲,上朝時間到了,承天門左右掖門打開,文武百官按照官職站立,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依次通過左右掖門進入皇城。

今天天氣很好,上朝的地點改在奉天門,也就是後世的太和門。文武官員進入午門之後,先要在金水橋南按照品級站好隊伍,等待鳴鞭,按次序過橋。直到奉天門丹陛之前,此時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兩隊相對而立,站在御道兩旁,等待皇帝到來。皇帝的座位設在奉天們廊內正中,稱之為金台。待樂起,皇帝御門安坐,此時再鳴鞭,鴻臚寺唱“入班”左右兩班走進御道,行一拜三叩頭禮節。之後便進入奏事環節。

今天朱宏三並沒有自己走出來,而是坐着四個太監抬得肩輦出來的。很簡單,朱宏三被自己兒子氣犯病了。

朱宏三喜歡吃辛辣火鍋,並且最喜歡吃動物內臟,所以得了富貴病,痛風。以前在廣東時,因為廣東氣候潮濕炎熱,所以出汗很多,痛風病情並不嚴重,但是到了北方可就完了。北方寒冷乾燥,朱宏三再加上不愛運動,身寬體胖,所以這痛風越來越嚴重。

前幾天因為太子朱海之事,朱宏三急火攻心,這下痛風襲來,當天晚上雙腳就不能走路了。

經過這幾天修養已經差不多了,所以今天朱宏三才能起來上朝。

看到皇帝到來,並且在金台上坐好,禮儀官再次高喊道:“文武百官有事奏報,無事退朝!”

朱宏三的早朝和以前朱元璋規定的早朝不一樣,朱元璋規定的早朝要處理具體事務,所以在三朝中早朝佔有重要位置。

但是朱宏三不同,朱宏三對這種大早上就起來,並且好幾百人站在一起的大雜燴深惡痛絕。那些高級官員也就罷了,那些六七品小官懂得什麼國家大事?他們能對朝政有什麼好的建議?所以朱宏三規定三朝中最重要的是午朝,也就是早朝後皇帝和高級官員見面的那個小朝會,那才是商定國家大事的時刻,而這種大朝會完全蛻變成一種儀式。

按照皇帝和內閣的默契,這種大朝會只是說一些好事,比如什麼那地方糧食豐收、孕婦產了多胞胎等等祥瑞,這種正能量的東西才是應該讓那些低級官員多了解的東西,而不是那些什麼發大水、蝗蟲、兵災瘟疫等負面能量。

馬明遠作為內閣首輔,這種場合要先發言的,他咳嗽一聲,從班中站了出來,來到皇帝面前,高聲說道:“陛下,今年春賦已經徵收完畢,全國三京十九個行省一共徵收賦稅六千五百一十三萬銀元,現已經將賦稅解到京城!”

這件事在前幾天朱宏三已經知道,今天說出來只不過是給那些低級官員聽得,看到沒,老子有的是錢,還不好好給老子幹活!

朱宏三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善!南方新政推行的怎麼樣?”

“回陛下,新政在南方各省穩步推開,所有士紳都積極響應國家號召,紛紛配合土地清查,有一些具有保守思想的鄉紳經過教育後,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紛紛改過自新,配合地方政府清查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