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它說什麼？”寧曉檀也湊上去看，不過全是歪歪扭扭的線符，連猜都沒法猜。
“這留言的大概意思是說它要走了，很抱歉沒能跟我們提供線索。因為它的前主人和那個剝魂人有往來，他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提醒我們，佟絲俐是從它前主人那兒偷的吊墜。最後，祝我們幸福。”
“就，就沒啦？”
“沒了。”
這算哪門子線索？不過寧曉檀轉念一想：“誒，不對呀師父，阿布上次說，如果他還活着都八十多歲了，那個剝魂人至少得有一百多歲了吧？真是‘好人命不長，壞人活萬年’？”
“唔，照這麼算的話，沒錯。”武紅根皺起了眉，蹲下開始收拾地上的黑布。
寧曉檀見狀，連忙跑出去找來掃把，輕輕掃起了沙礫。
收拾好以後，武紅根帶寧曉檀下了樓。
倆人沖了沖手，又洗了一把臉，坐在一樓客廳，邊吃水果邊討論起來。
寧曉檀不解地問到：“師父，阿布說那吊墜是從前主人那兒偷來的，就是說佟絲俐和它的前主人肯定認識，會不會——佟絲俐偷吊墜的事被發現，所以被阿布的前主人殺了？”
武紅根剝了一瓣柑橘，酸甜的果汁刺激着唾液分泌，驅趕了疲乏。
“有可能，但這只是一種合理的猜測。”他心不在焉，視線始終停留在茶几上面的小布偶身上，“曉檀，你知道嗎？阿布留給我們的信息，已經超出它的勇氣範圍了！”
“這麼多年它以魂晶的形態存在，一直受制與剝魂前的恐怖洗腦，它們是絕對不敢違背主人的，更別說是背叛。”
他接著說：“魂晶之魂不能像其它‘黑散子’也就是孤魂野鬼一樣附到人畜身上，而且一旦離開晶體，很快便會魂飛魄散。所以它們異常懼怕主人，它們的靈魂都掌握在主人手中，必須無條件聽命於主人。所以即便阿布在我這裡已經安全了，但它根深蒂固的契約意識和奴性沒法改變。”
武紅根講解得非常仔細，寧曉檀徹底明白了為什麼剛才武紅根不勉強阿布回答問題。
“可阿布剛才在紙上……”
“對，所以太出乎我意料了，阿布雖然被困在世上幾十年，就算聽得多見得多，心智只是個孩子，我沒想到他知道在最後關頭知恩圖報，不管這點信息對我們有沒有幫助，他能這麼做實在讓我敬佩！”
是啊，在阿布的意識里，只要背叛了主人，便是要接受灰飛煙滅的懲罰。可他被禁錮了大半個世紀後，就在即將順利投胎轉世的緊要關頭，能突破自己的內心恐懼，勇敢地說出關於他主人的事，哪怕只是一丁點……
寧曉檀心想，阿布還是個孩子，一個幾歲心智的孩子尚能鼓起如此巨大的勇氣，她一個快三十的人憑什麼就做不到呢？
不就是一個夢而已嗎？佟絲俐不過是被害者，而自己入夢是為了幫她，做賊才心虛，做好事有什麼好怕的？就當做是看電影好了，再嚇人還能有《咒怨》系列嚇人？
這樣想着，寧曉檀的心裡輕鬆了許多。她反覆給自己打氣，最後深呼吸幾下，猛然抬頭對武紅根說到：“師父！讓我試試！”
由於鼓足了千年的勇氣，情緒比較澎湃，語出突然，沒控制好音量，這一嗓子嚇得武紅根差點把手裡的柑橘給掉地上！
“試，試什麼？”
“我要試試去那個夢裡找線索！”
武紅根瞪大了眼，“你……”
“嗯！阿布都那麼勇敢，我也可以。”寧曉檀給了武紅根一個確認的眼神。
“我說了，這件事不用你去找夢。”武紅根定定地說完，埋頭繼續吃柑橘。
寧曉檀倒有些急了，不滿地翹起小嘴：“師父，我可以的，阿布這事激勵了我，現在我感覺自己充滿能量，絕對沒問題！”
“我說了，不用。”武紅根看了看時間，“不早了，你今天跟着活動了一天，該回去休息了，我送你。”
師父要送客，哪能留得了？
車上，武紅根時不時地瞟着寧曉檀。
武紅根有些擔心寧曉檀會不聽話，自己去搜夢。
“曉檀。”
“嗯？”
“梯檗的巫術分支很多，同樣的目的，可以有不同的方法去達到。”武紅根頓了頓，直視前方，接著說，“佟絲俐的事，我有其它辦法去找線索。”
“師……”
寧曉檀剛開口，便被武紅根打斷了。
“還是那句話——循序漸進。不管習巫還是提升你的‘水月清’，急於求成那都是鋌而走險。”
“我主要是想幫忙找線索……”
“為師不是已經說過嗎，方法不止一種，不去夢裡找，還有別的法子。我儘快約他們弟兄倆一下，明天吧，作個法問一下當事人就好了。”
“當、當事人？”寧曉檀目瞪口呆。
“對。”武紅根淡淡地回答。
“師父你不會是要‘招魂’吧？”
武紅根轉過頭詫異地看了寧曉檀一眼，再回頭看向前方，“懂的還不少嘛，梯檗族裡有一種術法叫‘喚名’，跟你說的‘招魂’差不多，這種方法的只要死者的生辰八字、名字和死者的物品就行，但有可能失敗。一旦失敗，成功幾率會降得更低。”
寧曉檀聽得聚精會神，武紅根接着講解道：“而另一種術法叫‘撞七’，顧名思義就是需要在人死後的頭七當天進行，但必須在死者的家裡或是死亡現場。只要巫師能力足夠強大，就可以百分之百施法成功。”
“哦——”寧曉檀聽明白了，“這‘撞七’是‘喚名’的升級版，對嗎師父？”
“嗯，可以這麼理解。”武紅根又看了寧曉檀一眼，“現在不擔心了吧？辦法肯定是能解決的。”
車順着標識進了“十里桂”小區的地下停車庫。
“師父，你記憶力真好，來一次就記得路。”寧曉檀隨口稱讚到。
徒弟的誇獎就是格外好聽，武紅根心裡美滋滋的，臉上卻只掛着淡淡的笑：“這不算啥，在城市外的很多地方，那才需要高級方向感呢。”
“師父，前面左邊，三號樓。”寧曉檀
“好。”
說完，他帥氣地打了一把方向盤，慢慢的把車停在了三號樓的電梯入口。
“早點休息。”
寧曉檀輕輕關上車門，“謝謝師父，明天如果約了他們，我也要參加好不好？”
“當然。”武紅根露出酒窩。
看着寧曉檀走進電梯，他才開車離去。
返程路上，武紅根在思考：對於寧曉檀這種入門晚卻資質清奇的大齡弟子，還是女弟子，沒必要也不太可能系統地從基礎的學起。反正一教就上手，那就從簡單實用的教着吧。反正最近事兒也不少，帶着她多觀摩觀摩，也會學的很快。
回想當年，自己雖然是從基礎開始練起，但師父的教學也算不上什麼系統，也都是想到哪教到哪。提到資質，他和寧曉檀簡直是地與天的差別。
如果說自己憑嚴師授教和勤學苦練成了學霸，那寧曉檀有朝一日定將成為江湖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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