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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居高臨下、勢如破竹,此時的小西行長深切的體會到這一點的真實意義。

山頂上,是一千名水手、五百名騎兵、一百名忍者和四十名特戰隊員,每一個都是設計能手,更何況我還讓騎兵們將船上裝着的散花炮搬了十門來,現場效果可想而知。

黑夜中,峽谷里的慘叫聲聽得格外真切,但是混雜的多了,卻又讓人感覺朦朦朧朧。不過僅僅是腦補畫面,設身處地的想想下面那些人的感受,立即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峽谷的上空,炮彈、qiāng彈、弓箭、石子、毒火、追魂煙,各種各樣的物事不要錢似的向著峽谷下面砸去,騰起的帶着深深血腥氣的霧氣煙塵,令人感覺恍若身處夢境之中。

下面的每一聲慘叫,就代表着一條生命的流逝。誰都是爹娘生養,在這漆黑的異國之夜裡丟掉性命,不得不說是十分可悲的。

但是,這就是戰爭。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朋友的不負責任。所以我只能靜靜地聽着、看着,任憑手下的戰士將dànyào傾瀉在敵人頭上。

現在我關注的已經不是峽谷里的小西行長,而是鳳山上的大友義統。能不能將他從山上引誘下來,將是我們這一戰效果的決定性因素。

去的還是墨,一身血跡、盔外甲斜,但卻堅毅的衝出重圍,目的只有一個——請到援軍、救援主將,為此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看不到墨的表現,但我看得到夜空下鳳山上的變化——自從墨上去之後,鳳山上的火把明顯多了起來,並且快速的移動着!

我知道,這是山上的大友義統軍動了,而這也說明墨的說服成功了——小西行長是羽柴秀吉身邊的紅人,若是他死在峽谷里,只怕作為援軍的大友義統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所以,儘管他對山下的敵人炮兵依然心懷疑慮,但他知道,這次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正如方才那個斥候義正辭嚴的話語——小西行長說了,如果大友義統見死不救,那麼這次平壤之失將全部算在他頭上。畢竟之前的平壤之戰中,大友義統確實沒有主動來援助,他心裡的確底氣不足,所以聽到那個斥候的說辭之後,他立即決定,衝破山下的重圍,去救助被圍困在峽谷當中的小西行長,算是將功贖罪吧。

不知道為什麼,當大友義統決定去救援小西行長的命令下達之後不久,山下圍困着的大明炮兵便莫名其妙的退走了!而且走的無影無蹤,這讓大友義統相當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甚至在懷疑是不是內部出現了姦細!

可是此時哪有時間去思考這麼細緻的問題,即使有_大友義統心道_這次也必須去救小西行長,不然自己真的不必再在羽柴家混下去了。

幸虧自己全是騎兵!大友義統心中暗暗慶幸,據說小西行長被圍在了峽谷之中,被人兩面圍堵,所以自己必須衝進谷去、一舉擊潰他背後的圍追堵截敵軍!

點起四千人,剩下一千餘人防守鳳山大營,大友義統再不猶豫,帶着這一隊人馬便衝下了山頭,向著前方殺聲震天的峽谷衝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大友義統甚至隱隱約約看到了峽谷口上正在奮戰的敵人!

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陣慶幸,只要自己加速突擊過去,利用速度沖一陣,八成就可以解了圍困中小西行長的圍吧!

想到這裡,大友義統抽出長刀,向著峽谷狠狠揮下,高聲喝道:“全軍突擊!擊潰面前的敵人!”

作為一支生力軍,大友義統的部隊還是保持了比較高昂的士氣、鬥志和體力。此時主將下令衝鋒,四千名騎兵自然怒吼着抽出武器,逐漸將馬速調整到最快,向著即將衝出峽谷口的敵人狠狠撞了過去!

在即將撞上的一瞬間,大友義統的心中隱隱約約產生了一陣疑惑。這些大明軍既然圍困着裡面的我軍,為什麼他們要向著峽谷外面衝擊呢?

但是,一方面馬速過快、時間轉瞬即逝便到了敵人面前,另一方面他也着實沒有理清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只以為是裡面的小西行長擊潰了大明軍,此時雙方顛倒了角色,只怕前面的大明軍實在逃跑也說不定。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大友義統騎兵的前鋒已經衝進了峽谷口,重重的和衝出來的敵軍撞在了一起!

人仰馬翻、鮮血四濺!黑暗中兩隊人馬死死的糾纏在了一起,惡狠狠的廝殺着!

這兩隊人馬在黑暗中互相絞殺,接觸之後的幾個照面,便有將近七八百人或死或傷,而且死亡人數隨着時間天推移不斷地成幾何倍數攀升着!

廝殺的雙方看不清對方,夜太黑了,但是他們彼此心中都有一個疑惑,那就是為什麼這些大明軍與自己的武器裝備、戰術戰法這麼像?

或者說,幾乎一模一樣!

終於,當大友義統藉著一道火失的光輝看清了眼前的人,立即魂飛魄散的大吼道:“停手!都停手!停手!”

對面的人是誰呢?那個高舉着長刀、已然殺紅了眼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這次下山的救援目標小西行長啊!

怎麼回事!

當兩人打了照面,頓時都愣了。小西行長抹了把臉上的血,幾乎是吼着問道:“你不是被圍困了嗎?怎麼能來到這裡?”

大友義統一頭冷汗,他已經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性!

“那個……那個操着一口伊賀口音的斥候不是……您派來的嗎?”大友義統有些結結巴巴的問道。

“伊賀口音?我怎麼會有伊賀口音的忍者?我們和伊賀的那些人是死敵!不過說起來……剛才你派來的那個忠義的斥候不是伊賀的嗎?”小西行長心底也感到暗暗不妙,但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努力將那個可怕的念頭逐出腦海,但越是如此,便越是糾結,頭上冷汗嘩嘩的流了下來!

“大……大人,恐怕我們中計了!”大友義統難過的幾乎要閉上眼睛。

小西行長只覺得眼前一黑,他忽然覺得有些奇怪,打了這半天,似乎少了一點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山頂再次響起一聲響箭!小西行長想起來了——這會兒比方才少了的,正是那一刻不曾停歇的qiāng林彈雨啊!

然而,隨着響箭的升天,山頂上再次響起了奇怪的聲音——弓弦響聲、qiāng炮吼聲,鋪天蓋地的向著自己的頭頂襲來!

完了!小西行長心中一陣冰涼,他知道自己絕難倖免,但是長久以來的鬥爭經歷又讓他不願就這樣放棄,於是便奮起最後的勇氣,指着峽谷口聲色俱厲的吼道:“沖!衝出去!調頭!衝出去!”

這是唯一的辦法,大友義統也心底明鏡兒似的,再不疑惑,兩方合兵一處,冒着如雨般傾瀉而下的qiāng林彈雨沖向谷口!

每分每秒,都有大量的士卒死在炮火之下,但是為了活命,他們依然拼盡一切可能向著峽谷的出口衝鋒着!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二十步!小西行長舉着不知從哪裡奪來的盾牌,心中慶幸、口中咬牙,終於要到谷口了!

出來了!小西行長和大友義統只覺得面前一亮、身上一輕,終於衝出了被兩面夾擊、攢射的峽谷!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西行長大笑着,幾乎眼淚都要下來了!回頭指着峽谷,又是一陣放肆大笑!

後面的人不知道他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在脫險之後快速的聚集到了小西行長身邊。

小西行長看着同樣一臉懵逼的大友義統,感覺依然忍不住心中的笑意,再次爆發出熱烈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在他的目光掃向大友義統背後時,忽然磕磕巴巴的停住了歇斯底里的笑聲!

大友義統見他表情奇怪,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待看清身後的景象時,大友義統頓時茫然在了當場!

在他們面前的路口上,大明朝的騎兵,彷彿一堵牆,默然的堵在了即將逃出生天的東瀛人面前!

這是一隊盡憑肉丸都能看得出實力出眾的精銳之師!儘管數量不多,三四千人的樣子,但是從他們沉默肅殺的神情中就能看出——在他們的眼裡,包括自己在內的兩隊東瀛人已經成了死人!

怎麼辦?小西行長問自己,這個問題代替了原本應當第一句詢問的話題:你是誰?

但他最終沒有問出這樣毫無價值的問題。因為已經沒必要了——對面的騎兵隊伍當中騎馬走出一人,對着小西行長這邊踱了幾步,隨即開口笑着問道:“小西行長,你可曾想到會有今天?”

問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在此久侯他們的我本人!我的身旁站着一人,卻不是唱雙簧、將兩方全部引進包圍圈的墨又是何人呢?

看到墨似笑非笑的表情,小西行長和大友義統心中一片冰涼——是計謀,而且自己雙方完完整整的吃了這計謀,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低頭默默無語,小西行長沒有臉面來面對我。當初碰面之後,我的確說過願意了和羽柴秀吉結盟的話,但是羽柴秀吉又做了什麼值得我高興、匹配盟友身份的事呢?

嘴裡無話可說,心中更是倉惶,小西行長恨不得對面這個明朝人給自己一qiāng!

可是等來的,卻是明朝帶頭將領——也就是我本人的一聲笑談!

“我不殺你!但是,你必須替我向羽柴秀吉帶一句話!你願意嗎?”

小西行長不知道自己願不願意,但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能重重的點下了自己的頭顱。

“我當然會帶到,哪怕十句百句話!尊敬的大人!”

這回答,也讓周圍心中暗想着慷慨赴死的士卒們驚的目瞪口呆!

這……這真的是拼到底的小西大人嗎?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