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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穩固自身境界的陳安似有所覺的側了側腦袋,彷彿王詡那句傳唱大千的話也在他耳邊響起。

整件事情的經過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呈現在他的面前。

先是得王詡之助,承接了皓月的來世,使得他明白,皓月一開始是沒有超脫之心的,僅僅只是天生強大,直到見證了白月、燧心炎與三清的結果。

那個時候祂才意識到無量之途的存在。

奈何先天神靈的身份,天然難以超脫。

於是便有了天玄術士鄒衍,便有了末劫,便有了無數轉世的布局。

皓月對無量之途的布局其實一開始都是默默進行,與人無干,但身融末劫這一步實在是牽扯甚大,等於是對上了諸天萬界的所有生靈。

事情也從此時開始變得不再可控。

五方術士三者入滅,只剩下一個天機王詡獨撐大局。

可以說,整個過程除了皓月提前布局的大將軍王外,都是天機天玄之間的博弈。

導致整個中古紀元結束的那一戰,所有人都認為天機入滅,天玄被鎮壓。

可實際上卻是恰恰相反,入滅的是天玄鄒衍,被鎮壓的是天機王詡。

一開始陳安以為這是鄒衍技高一籌,隱瞞了所有人,開始進行萬世布局。

比如那他一開始碰到的天機印信、天機秘鑰,比如他這一生。

可現在再看,事實似乎並非這樣。

天機天玄的博弈看似在一個紀元之前暫緩,可實際上似乎在這一個紀元之中從未停止過。

天機王詡被鎮壓,可祂實際未嘗不能直接破印而出,澄清一切,號召大家共抗末劫,對抗天玄。

不過這種直來直去的方法顯然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反而為諸天萬界帶去負擔。

於是祂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冷眼旁觀地看着天玄布局萬世,關鍵時候還幫扶一把。

直到將之送走,此後破碎洪荒一戰,無論是誰成道離開,都與諸天萬界再無瓜葛。

所以最後當他和天玄都進入破碎洪荒後,王詡直接宣布,末劫已除,長達一個紀元的博弈在這一刻有了結果。

那到最後是誰贏了?

或許應該都贏了吧,道途之爭竟然還有雙贏的說法。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即便已經徹底得獲清凈,陳安一時之間還是不太能夠理解屬於道主的爭鬥。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糾結這些,眼下天機是求仁得仁,功德圓滿,他還有一劫要歷。

這成道之劫雖非他所願,卻也不得不接下。

眼前是一顆蔚藍色的星球,一如當初輾轉於破碎洪荒之時所見的景象。

感受着身後追逐的大恐怖,陳安也沒什麼好猶豫的,按照之前已經計較定的,將手一揮,把整個破碎洪荒的時間長河攪渾,就隨便找了個方位一頭扎了進去。

到了清凈天的層次,距離已經不再是問題,只要有目標就是念動即達。

陳安在一片荒山之中落足,身上的神異盡數斂去,如凡人無異。

這也是到了清凈天才有的本事。

清凈天之前,一切的根本都是金身,金身容納一切的概念,可虛可實,能大能小,神異非凡。

但到了清凈天之後,真靈寄於一點,這才是道主的核心所在,是原點,也是元始。

至於其他,都可捨棄,甚至連金身也並非那麼重要。

到了道主的層次,即便是入滅,也可從過去未來複活重歸。古往今來,除了拿那原點合道無量之外,幾乎不存在徹底隕落的道主。

即便一時隕落也可在未來甚至過去復活,是真正的不死不滅。

近代,道主不顯,其數量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是大多在避天玄鋒芒,短暫沉睡而已。

祂們把這諸天萬界徹底讓了出來,給予天玄作為成道之所。

這麼一來大家是相安無事了,卻是害苦了陳安。

諸天萬界無論他躲到哪裡都像是黑夜裡的螢火蟲一般清晰,再加上他本就與天玄有着前世今生的糾纏,根本躲都躲不掉。

好在,還有常陽之陽這個地方。

常陽山自古就是洪荒中心,擁有洪荒大地的本質,即便是清凈天道主在這裡也會被鎮壓的神異全無,再加上神帝魔尊這大宇宙的兩大象徵支柱倒塌在這裡,更讓這裡變得危險異常。

陳安大羅天時都不敢深入這裡,深怕有來無回,即便現在已經證道清凈,心中也滿懷敬畏。

不過這等險地卻正適合用來躲避鄒衍的追殺。

在這裡,就算是清凈天道主也會被鎮壓的猶如凡人一般,比大羅天尊稍好的,也就是可以念動離開,不會深陷此地。

在清凈天的層次境界,陳安顯然不會是鄒衍的對手,被迫合道,十成是做了祭品。

在乾元到大羅的層次,也不如對方布局深遠,一生努力九成九也是為他人做嫁衣。

到了天仙境界,陳安雖不如對方經驗豐富,博學多識,但總歸有了一分自保之力,真要正面遇上,他自詡勝敗當分三七之數。

而到了天仙以下的層次,陳安就更多了幾分把握,就算對方能將這個曾經境界玩出花來,陳安也自信能與之分庭抗禮。

所以他不懼此地末法末運的本質,反倒心中希望其限制越大越多越好。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儘可能的拉近他和鄒衍之間天塹般的差距。

雖不知黃泉可以連同常陽山陰陽兩地是誰的算計,總之陳安逃到這裡,算是有了一絲喘息之機。

他與天玄爭道,雖是被迫,卻也不想束手待斃。就算性情再淡薄,好不容易得獲清凈也不想死的無聲無息。

所以歸根結底,他還是想要爭上一爭。

眼下他剛剛回溯時光承接上古,一應境界變化還來不及消化,此時若去應了那末劫,幾乎可以說是十死無生。

總也得將境界穩固,大家分庭抗禮差距不大,才好做道途之爭。

原本鄒衍為古老者,陳安只是新晉,強弱之勢一目了然,道途之爭幾乎不存在任何的懸念。

不過天機和大將軍王聯手,截取上古變化,奪了皓月的根基背景,嫁接到陳安身上。

算是為陳安彌補了根基,直接躋身古老者之列,按照境界換算,當是第八重自在天,與化身末劫的鄒衍平齊。

目前所差,不過三點,一是徹底消化境界,有着古老者的底蘊,當得起自在天的境界。

二是,衍化一道,留下痕迹。

三是,盤踞根基,形成命運閉環。

第一點不過是水磨工夫,十分好過,眼下他攪渾整個常陽之陽的時間線路,鄒衍想要在億萬年的時光中找到他的所在絕非易事。

他可以安心消化境界層次突飛猛進提升所帶來的變化。

第二點么也不算困難,凡走過必有痕迹,他又有欺天瞞地法傍身,只要不斷的將自己存在的概念傳遞到天地之中,眾生靈的認知之中,就可以了。

只是痕迹留下,卻成為了天玄找尋他的線索,熟為不美。

好在這一點未必要真正實現。

對其他清凈天道主而言,這一點無法避免,是其必經之事。

因為存在感越強,才越不容易消失,就算隕落也可以從過去現在未來,別人對其認知,世界對其認可中重生。

留下的痕迹越多,道主越是不死不滅。

眼下陳安被逼的合道在即,一旦合道無論成敗,留下的痕迹再多也會被無量之力沖刷洗去。

所以對陳安來說,留下痕迹毫無意義。

不,其實也不能這麼說,起碼在這常陽山上留下痕迹還是有用的。

這卻是為了完成第三點,盤踞根基,形成命運閉環。

一般來說,修士到了大羅天的層次就會開始修建自己的居所,也就是“諸天”,一如鄒衍的幽元天。

這主要是為了衍道,留下痕迹,原本陳安是不用,但鄒衍可不止有幽元天,還化身了末劫,獲得了大宇宙的一道象徵。

陳安沒有一天在手,如何能與之爭鋒。

遠處陳安的打算是徹底掌控幽元天,不知鄒衍當初是怎麼個打算,並未留下什麼後手阻止陳安這麼做。

但陳安一來多疑,不曾相信會有這等好事,再加上幽元天後來之行,行事倉促,最終未能建此功。

好在眼下還有機會,鄒衍能煉化常陽之陰而成幽元天,他未必不能煉化常陽之陽再成一天。

到時踞常陽之陽而守,未嘗不能與鄒衍分庭抗禮。

當然,這些其實都只是他的臆想,他剛剛證道清凈,其實還並不清楚該怎樣在接下來的道途之爭中佔據上風。

除了一味躲避外,只能拚命的增加自身底蘊,以圖縮小和鄒衍之間的距離。

前面三點設想,或有必要,或無必要他都準備先試上一試。

他與鄒衍的道途之爭在王詡的眼中或許已經結束了,但對於他們本身而言,才剛剛開始。

陳安計較一定,伸手往旁邊山壁一指,元氣涌動頓時按照他的意志在山壁上開闢出一座洞府。

見此情形,他眉頭一皺,不喜反憂。

不是說常陽之陽是絕對末法之地么,他竟然還有天仙之上的境界實力,莫非是傳言有誤,這裡其實還保持着上古氣象。

那可就糟了,按他之前所想,這裡的限制越小,他和鄒衍的實力差距越大。

即便只是普通天仙的層次,他也輸對方甚遠,一旦被找到後果簡直不可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