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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知道這僅是夢境,夢境都有着適當的誇張,畢竟其根本上是以鄧玉紅為主體認知,表達的是她的感受。和真實情況自然有很大的差異。

可也正是如此,能毫無阻礙地看清這女人內心深處的孤獨。不僅是沒有朋友陪她喝酒這件事情的側面印證。

不過陳安依舊沒有任何的動容,僅只是跟在後面,很好的扮演了一個事不關己的冷漠旁觀者。

天下可憐人多了去了,他就算是聖母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很快,夢境中鄧玉紅的家到了。

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停下腳步,沒有進入,似乎是意識到了陳安的存在,沒有為他開門的打算。

陳安走上前去,伸手推了推門,竟然紋絲不動。奇怪的回頭看了鄧玉紅一眼。

家是一個人最私密的部分,這女人的房子離老遠就能清晰可見,說明她的性格還是挺外向的。可房門緊閉,則說明她的心房緊鎖,輕易不會把自己真實的內心展露給別人看。

僅只是習慣性的分析一下,陳安可沒有窺探這女人內心秘密的慾望。

發現夢中的大門打不開,他乾脆帶着鄧玉紅從她的夢境中跳出。

周圍濃郁的色彩在此時變得平靜,一些模糊不清的地方也開始更加的細節化,真實化。

現實中,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不見了,而鄧玉紅也沒有能夠獨立行走,和剛開始一樣,醉醺醺的半靠在他的身上。

一梯一戶的樓道很是清凈,不虞有人窺探到他們突兀出現的神奇。

陳安就站在那裡仔細感受了一番從夢境中脫離的體悟。

方才是由實到虛,現在是由虛到實,少頃陳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十分滿意於這次夢境行走的體驗。

尤其是當他將手機掏出,發現自己竟只走了不到五分鐘,就跨越了大半個市區,從大學城附近,到了南橋區的翡麗公寓。

夢境跳躍,將成為他此次開發出的一項相當實用的能力。

當然,這項能力還有待改進,畢竟這次是以鄧玉紅為引導,不虞迷失在夢境世界中,若是自己獨自心中,保不齊就會誤闖一些危險的地域。

而且這項能力似乎也有一定的局限性。那就是必須在夜間,人們睡着有夢的時候。

或許也不乏日夜顛倒、白日做夢的人,可那畢竟是少數,夢與夢之間的距離絕對比黑夜要漫長很多。

若在其中躍遷,陳安的確可以靠着虛靈空間的靈力彌補距離,可如此做法的消耗必然不少。

虛靈空間封存一個世界的靈力,看似很多,但也經不住他肆意揮霍,所以日後就算研究透徹了這項能力,也得慎用才好。

稍稍感嘆了一下,本想在鄧玉紅的包中尋找鑰匙,可不經意看見她家的門竟然是密碼鎖,不禁有些蛋疼。

好在密碼之上還有個可以打開的蓋子,蓋子下是一個閃爍着瑩瑩綠光的方框。

陳安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根據曾經觀看過的電影判斷,這應是新款的指紋鎖。

不用再次進入對方的夢境進行一些夢境引導,讓陳安長舒了一口,掰開鄧玉紅白皙的手掌,拿着她蔥削一般的玉指,一個一個開始試驗起來。

本是抱着十根手指試完也沒多久的心思,結果只連錯三次,就聽見“咔”的一聲門被打開的聲響。

這女人也是怪異,竟把指紋鎖設定為右手無名指。

沒去管別人的個人愛好,陳安推門而入,就手把這女人也給抗了進來,一把丟進了卧室的床上。

到底是不缺錢,鄧玉紅的家裝修的頗為奢華,整體走的是保守的中式風格,只是卧室卻很有小女生的氣息,陳安入眼處皆是滿滿的少女粉。

沒興趣去評價這位大姐的少女心,陳安本想轉身就走,可回頭看了一眼那睡的四仰八叉的傢伙,還是沒忍住走到她身邊,幫她把鞋子摘掉,把她整個人塞進被子里,讓她睡得能夠舒服一點。

在這個過程中,陳安腦海中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那就是把這個女人給脫光,嚇唬她一下,叫她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不敢動她。可屬於陳旭的靦腆讓他的行為只停留於想象,沒有真的這麼去干。

做完這些,他想了想又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無語地在櫥櫃中取出一個造型可愛的杯子,倒了滿滿一杯白開水,端到女人的床頭,這才退出屋去,小心的鎖好門。

在做這些事情的過程中,他感覺到一陣恍惚,腦海中不禁浮現了一些似曾相識的畫面。

那是在他七歲之前,尊敬長輩,孝順父母的場景。

原來他曾經也是個為人和善、性格溫潤的好人,只是因為仇恨變得嗜血、殘忍、扭曲。尤其是剛從蠱室出來的那幾年,他直接被派到邊關那個沒有道德和法律約束的地方,肆意的放縱甚至讓他以虐殺為樂。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感覺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直到如今。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反思,他終於確定自己不是一個天生的壞人,眼下所做的一切也不僅僅是出自陳旭的本性。

他,擁有屬於陳安的一切經歷記憶,真靈轉世之說,也僅僅像是睡了一覺,做了一場虛空大夢。

百年殺戮養成的習慣,絕對不是陳旭這短短二十年的壽命所能左右的。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對人對事心存一份善意,希望保留陳旭的純真,這種心理未嘗不是一種良善。

也就是說,他的本質其實是一個好人。

經過推演得出這麼個結論,陳安感覺非常的可笑,一個滿手鮮血,殘忍嗜殺的傢伙竟然是一個好人,他本能的就想要否定這個觀點。

可仔細想了想又覺的有些可笑,一個不敢承認自己是好人的人,是不是比一個天生的壞人還要可悲。

自己依然在恐懼,在恐懼良善,在恐懼自己是個好人。

狠狠搖了搖頭,陳安將整個幾乎不會有結果的思辨甩出腦海。

他又不走明心見性的修道之路,根本不必糾結這個問題。

事定猶須待闔棺,自己的是非功過、善惡好壞自有後人評定,自己在這糾結個什麼勁。

凡事不違本心,無論善惡好壞,自去做就是。

長久以來橫亘在他心間的一道枷鎖似被解開,一時間,他頗有些念頭通達的感覺,修為雖然沒有什麼增加,可行止間卻少了許多的猶豫。

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很晚了。

夢境跳躍還沒有研究透徹不能隨便亂用,而若是打車回去,宿舍都該關門了。

想了想,他的目光不由落到附近的御景小區,看來果不想露宿街頭的話,今天只能回家住一宿了。

這距離實在算不上遠,他信步走了十分鐘就來到了自家門口。

因為回來的倉儲沒有帶鑰匙,他直接敲起了自家的門。

“誰?”

一個警惕的聲音在屋中響起。

“媽,是我。”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屋中的聲音變得有些驚喜,然後就是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陳安在心裡構思着說辭,突然回來總不會沒有因由,可還沒等他想好,大門就被拉開,露出了林菀的身影。

她剛剛一問似乎只是隨口,並沒有糾結於陳安回來原因,一臉關切地道:“快進來,快進來,吃飯了嗎?你也是,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我都沒準備你的飯。”

聽着熟悉的關切、熟悉的埋怨,這一刻陳安忽然覺得回家理由什麼的根本就不重要,想家了就回來唄,就是這麼簡單。

於是他嬉笑着道:“想給你一個驚喜!”

“臭孩子!”

林菀笑罵一句,隨後又絮叨道:“我幫你烙個餅吧,再煮點粥,冰箱里還凍着一隻老母雞,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給你熬你最喜歡喝的雞湯……這隻雞可好了,我專門託人賣的,起碼有三年份……”

陳安進屋換了鞋,雖然十分享受這種氛圍,但還是不得不出言打斷對方道:“媽,不用忙了,我吃過飯回來的,爸呢?”

林菀止住話頭,翻了個白眼道:“他呀,又出差了,都快退休的人了,事事還都這麼積極。”

“爸事業心重。”

陳安敷衍了一句,就往自己房間走。

“哎呀!”林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驚一乍地道:“你房間的被還沒給你鋪呢,快快快,去洗個澡,一會就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已經行動了起來,為陳安找換洗衣物,置換床單。雖然忙碌。可嘴角始終勾勒着喜悅的笑意。

在這一刻,陳安也覺得分外溫馨,並暗自自省,本來決定的是要享受這一世的親情環繞,可到最後竟又落入了不斷提升自我的囹圄中,真是本末倒置,日後應該多抽時間照顧家裡、陪伴父母,管他超凡與否,還是親人優先。

不得不說人都是健忘的,此時陳安在這下決心下的痛快,真等兩天一過,就有些受不了林菀的嘮叨了,再加上沒有老爸分攤火力,實在是吃不消,只能借口有課,灰溜溜的又回到了學校。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陳安拿起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了墨老的聲音。

“你的申請批下來了,就這兩天,定個時間,和我一起再去京都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