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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縷陽光從窗戶縫中照進來,落在柔霞略顯紅腫的眼皮上,她原本就睡得不安,此刻直接醒了過來。

她坐直身子,發現昨晚自己竟坐在翁譽床邊睡著了。

她低頭看看手腕,翁譽的手還握着她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她順着手臂往上看,就見翁譽顰眉睡着,似乎也非常不安。

她有些頭痛,且右邊身子和手臂被壓麻了,慢慢生出細小的針扎感,十分不適,但她怕吵到翁譽休息,一動未動忍着。

翁譽的臉色看起來比昨夜好了許多,盧太醫跟着皇上皇后去了西山行宮,她不確定是不是該找其他太醫來看看,但這裡是緲緲的府邸,她突然出現給翁譽請太醫說不過去,會給緲緲惹麻煩。

可萬一翁譽此刻已危在旦夕呢?柔霞心中滿是糾結。

“母妃我們離開此處。”翁譽囈語,似乎急切而悲傷。

“殿下?”柔霞輕聲喚他。

“我會回來你們等着!”翁譽深深皺起眉頭,語氣兇狠。

柔霞有點愣住,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翁譽,印象中他從來都是慢條斯理,從容溫雅的謙謙君子,連跟下人都沒發過火,他對誰會有如此大的恨意?

她記得自己問過緲緲,為何這些質子甘願做她的面首也不想回到驛館,玉煙染當時說:“八皇姐,你以為他們在驛館過得很好么?他們雖然是屬國王子,但能被送來元京做不問死活的質子,可想而知在自己國家地位能有多高?這世上到處都不缺拜高踩低之人,你以為他們來了元京,到了驛館就有人把他們當人看么?”

柔霞不禁難過地想,他這樣芝蘭玉樹般的人物,到底受過怎樣的苦楚和委屈呢?

翁譽顯然還沉浸在噩夢裡掙扎,甚至下意識握緊拳頭,柔霞被捏疼了,臉色開始發白,無措地掰着他的手指,但他力氣極大,她根本反抗不得,眼見着手腕白皙的皮膚上浮現出血絲,手指酸麻沒了知覺。

片刻後,翁譽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喘着氣,像是溺水之人游到岸邊。

“你醒了!”柔霞鬆了一口氣,趕忙柔聲安慰道。

翁譽目光茫然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才分清夢境和現實,“長公主是你啊。”

柔霞沒有多言,兩人尷尬無話,她笑了笑,起身道:“渴了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翁譽的目光追着她到桌子邊,又回到床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麼。

柔霞將水遞過去,他剛要接,低頭一看她手腕,立刻沉了臉色問:“怎麼弄的?”

柔霞愣了愣,見他生氣了下意識害怕,扯下袖子蓋住,支吾着沒說。

翁譽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夜她來時好像還沒有,那便是剛弄傷的,可誰會在他眼皮底下傷她?而她也不告訴他?

忽然,他神色尷尬歉疚,定定望着她問:“可是我傷了你?”

柔霞搖頭道:“沒事沒事,只是紅了一圈,我回去上點傷葯就行了。”

翁譽抿唇看着她,那種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他彷彿看到了許多年前在丘鹿宮廷中卑微的自己,讓他又恨又心疼。

他一言不發地掀了被子下床,走到角落裡翻出一瓶傷葯,又走回來,牽過她的手溫柔地給她塗抹。

柔霞有點難為情,怯怯地想往後躲,“殿下你的身體要緊”

翁譽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沒事,伸手過來。”

柔霞眨着眼睛堅持,一雙水眸滿是擔憂,像只不明所以一味擔心主人的小寵物。

翁譽嘆了口氣,緩下語氣,慢慢道:“昨夜不是同你說了,我吃過解藥,但當時藥效沒發作,我以為自己活不長了,天可憐見,我感覺好多了,你不必多做擔心。”

柔霞這才妥協,追問:“真的嗎?不用再請太醫嗎?”

“不用。”翁譽一邊細心給她上藥一邊回答,“府上情形不對,許多人都在湛王的監控下,甚至府門前也有他的眼線,你等下離開時要小心些,不要被發現了。”

“好。”柔霞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突然搖頭道:“不,我不走!”

翁譽拉着她的手勸道:“你無故出宮,已犯了宮規,若被發現,皇后娘娘回來後會追究的,我不願看你受委屈,湛王一時半會兒不會把我怎樣,你若想見我,往後多來瞧我就是,來日方長。”

柔霞依舊猶豫,翁譽勸了好一會兒,眼看着快天亮了,她才跟着下人戀戀不捨離開了院子,從後門溜出長公主府。

送走柔霞,翁譽的神色變得冷漠,喚了青墨進來重新倒茶,吩咐道:“去通知寧王的人,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可以行動了。”

青墨應是。

——

西山行宮,校場。

寬敞整潔的校場上熱鬧非凡,校場周圍搭了許多五彩的棚子,看上去人山人海。

正南方視線最好處有個最大的赤黑色棚子,那裡坐着玉兮捷和趙皇后。其餘皇室貴族以他們為中心,分散地坐在外圈,越靠外越是旁支末裔,再遠些是各個勛貴府邸,更遠的地方還有許多前來圍觀的百姓。

無數雙眼睛盯着校場上你來我往、爭搶不休的兩支隊伍,數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排在校場兩旁,握着大棒咚咚敲着節奏強烈的鼓點,將比賽氣氛推向熱烈興奮的高潮。

兩炷香後,兩個隊伍分出勝負,校場邊一片歡呼。

這一場是襄安侯府和忠義侯府兩府公子間的對決,忠義侯府老侯爺乃行伍出身,家中子弟重視武藝,襄安侯府則是書香世家,毫無疑問,忠義侯府的少爺們技藝更勝一籌,但比賽只是觀賞性,兩府私下關係也不錯,大家玩得都很盡興。

玉兮捷誇讚了一番眾人,賞下東西,轉頭問:“下場是哪家對哪家?”

許懷升躬身道:“皇上,下場是儀王殿下對北晉湛王。”

玉兮捷挑了挑眉毛,“哦?聽起來挺有意思,叫他們去準備吧。”

“是。”

皇后笑道:“皇上,容涵為了這場比賽,準備許久呢,臣妾聽芊雪那丫頭說,他每日都要去馬場練上一個時辰。”

玉兮捷點頭,“鍛煉體魄是好事,朕聽展卿說湛王武藝了得,容涵怕是覺得遇上了對手,才格外重視。”

皇后面容一僵,原本是想讓皇上知道玉容涵的努力積極,玉兮捷卻將重點放在旁處,她便不想再說話。

許懷升笑着插言道:“皇上,展大人也在湛王的隊伍中呢。”

玉兮捷抬眼望去,饒有興趣道:“是嗎?看來容涵想要贏不容易呢。”

皇后見他專註地去看玉容涵,心裡又高興起來,也跟着期待起這場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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