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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京。

東來茶樓後頭有一條幽僻巷子,這裡雖然是元京城中繁華的街市,但這條巷子兩側平日卻很是安靜,這主要是因為,這裡的宅子多是達官貴人的私宅,長年空着,後來又慢慢演變成老爺們偷養外室的地方,外室見不得光,自然不能經常在外走動,因此這裡常年空寂,左右都見不到人。

柔霞站在巷子口處有些緊張,這是她第二次一個人來到元京,心中膽怯,可她也知道,就算再膽怯,也得來。

幾日前,她就被放出了寒牢,回到留芳閣養傷,之後的事她也聽說了,是寧王殿下為了污衊柔緲長公主,才偷走了布防圖,安排龍虎軍去西山行宮,做出要造反的假象。

柔緲是無辜的!她總算能鬆一口氣,可她為何會被利用,又為何在她偷溜出宮的那一晚,布防圖就丟了呢?

兩件事真的會這麼巧?翁譽在其中到底有沒有參與?她想找他問個明白!

正巧,她恢復自由後還在想,怎麼能去緲緲府上見一見他,親口問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翁譽就派人約她相見,於是,她按時赴約前來。

她推開一個別緻院落的院門,卻發現院子里一人也無,抬眸看看,門上虛掩着的。

柔霞慢慢上前,打開了那道門。

屋子裡光線很暗,第一眼根本看不清房間的布局,更別提看見人了。

“殿下?翁譽殿下?”柔霞輕輕把門推開,走進去將門關上。

她站在門口,等眼睛慢慢適應光線後,想了想,往屋子深處走去。

一抬腳,突然碰到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柔霞低頭一瞧,嚇了一跳。

是一隻酒罈子,而且是空的,碰一下便發出空空曠曠的響聲。

柔霞嗅了嗅,的確聞到了酒味,這說明這罈子酒剛被人喝完沒多久呢,她抬步繼續往裡走。

來到西次間,依舊沒看到人,只是地上又多了兩個空酒罈,橫七豎八歪着,其中一個罈子口還滴答流着余酒。

裡屋隱隱傳來傾杯之聲,她咬了咬牙,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快步走進屋內。

“殿下!”柔霞掀了棉布帘子進去,便頓在原地。

一個熟悉的人影坐在桌邊,玉簪斜帶,墨發垂肩,白衣款款,背影孤清,如青蓮般出塵不染。

“殿下?”她輕輕喚。

翁譽轉過頭,露出俊逸的側顏,含笑道:“是長公主啊,您來啦。”

柔霞的目光從他身上移到桌上,看見他手中的酒盞後立刻明白過來,她走過去,站到桌邊,不可思議道:“殿下喝了這麼多酒?”

“啊,讓長公主見笑了,譽這便收走。”翁譽茫然抬眸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只是他喝得實在多,一起身就搖搖晃晃。

“殿下!”柔霞連忙上去扶他,“殿下你去床上躺一躺吧,你喝太多了,青墨!青墨呢?怎不見了他來服侍?”

“別叫他了,青墨他不在此處。”翁譽慢慢道。

“為何?”

“他被困在府上,只怕是出不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殿下,我還有許多話想問你呢。”柔霞摻着他走進裡屋。

翁譽卻頓了腳步,鬆手,面對她站着,輕聲問:“你是不是覺得,柔緲長公主身陷謀逆案,是我做的?”

柔霞突然語塞,她原本想問的那些話,一時之間一句也說不出,只下意識低了頭,支吾起來,“我,我確實有話問你,可,可,可”

“你懷疑我借口中毒誘你出宮,坐實柔緲長公主偷盜布防圖的鐵證,是不是?”翁譽往她面前走了一步,輕輕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柔霞被逼得後退。

“你還懷疑,我向你袒露的情思也是假的,是為了利用你,達到謀害她的目的,是不是?”翁譽又進了一步。

柔霞臉上紅起來,弱弱搖了頭搖頭,“不是”

翁譽忽然抬起手,輕輕拂過她的頰邊,像是蝴蝶落在花朵上一樣輕柔,若有似無的觸感讓兩人心頭都為之一振。

突然,他垂了手臂,轉身道:“柔霞,你不肯信我,今日我說什麼都沒用,我不會辯解,之所以請你來,只是,只是想再看一看你罷了。”

柔霞一愣,慌了神,“不是,不是的殿下!你知道我是相信你的,我只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還有你剛剛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青墨被困出不來了,什麼又叫再看一看我,莫非,你要離開了嗎?”

翁譽背對她,輕柔地笑了一聲,“長公主溫柔善良,把世事人心都想得單純美好,可惜,這世上並不明媚和順,相反,處處都是爾虞我詐和你死我活,成王敗寇,敗了,就得有敗了的自覺。”

“什麼意思啊?”柔霞還是困惑不已,她輕輕繞到翁譽面前,仰頭看他,輕聲道:“我不懂,你告訴我便好,你遇到麻煩了嗎?告訴我吧,你看我入了寒牢都沒事,緲緲下了天牢也回來了,無論山窮水盡到何種地步,總能有一線生機的。”

翁譽道:“幸虧你與她都平安回來了,否則我便是千古罪人,就算下十八層地獄,我也不會原諒自己。”

“殿下請別這樣說,寧王設計陷害,並不是你能預料到的,你又何罪之有呢?”

“不,那一晚我不該放縱私心讓你出宮,結果險些害死了你與長公主,這些日子,我每日都在後悔,而讓我更加後悔的,是我沒能早點掀開某些人的皮囊,叫他露出噬人的本性來。”翁譽的情緒有些激動,整個人都在顫顫發抖。

“你說的,莫非是湛王?”柔霞更困惑了,這同湛王有何關係?

“除了他,還有誰會那麼在意龍虎軍,除了他,還有誰會輕而易舉將布防圖放進長公主的書房,除了他,又有誰敢勾結皇子,謀害於她?”翁譽狠狠道。

“可,可湛王跟去西山行宮了呀,他不在京中,如何盜取布防圖,又如何將它放進府上?”

翁譽冷笑一聲,“長公主,從北晉到靖國,大概要行十日路程,他遇到過無數刺殺,你以為他身邊若無高手庇護,會活到現在?他並非是手無縛雞之力,身陷他鄉的無能質子,他是一匹狼,狼子野心,要不擇手段抹掉一切擋在他身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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