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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南原本以為,劍法這東西,跟拳法、刀法、槍法等等器械攻擊其實就一樣。

所以,他練習碧絲繞,着重的防禦、纏繞,牽引、反攻,走的是借力打力的路子。

而細雨斜這一招,就講究個春夜細雨潤無聲,出手突然,無聲無息。

劍法至此,就變得細膩精緻,變化莫測。

攻擊力不見得多強,但確實很難纏,也很隱蔽。

劍法本是殺人的技藝,萬變不離其宗。

可眼前這套春字劍法,就讓他大開眼界了。

告訴他,劍法,不僅僅是用來殺人。

還能有些別的……

在青銅空間之中,試着演練了幾招繁花謝。一出手就是三花隨身,繁花開謝,用的是手小臂和手腕手指的爆發力。

一劍三花,花開五葉,落英繽紛。

劍鋒連變十五次方位。方寸之間花瓣零落,又復盛開……

次第輪轉着,就是百劍千劍無數劍。

在這種攻擊之下,對手防不勝防,看到了也擋不住。

楊教習就是這般教法,蕭南自然也跟着學。

練了幾劍,他就發現,自己的劍路慢慢的就起了變化。

招式銜接會不知不覺的進行微調,越來越是舒暢。

每一劍之間,出手更顯柔和。

劍鋒輕顫着搖擺着……劍花含羞帶怯,柔不勝枝。

“是碧絲繞和細雨斜的原因。”

心頭一點靈光掠過,蕭南劍法一變。從碧絲繞劍法重新演練,再到細雨斜,直到剛剛學會的繁花謝……

三劍聯合一體,劍韻相和……

然後,碧絲繞的劍勢變得若有若無,並不是纏繞,而是風,那無處不在的柔暖清風;

細雨斜也不再是暗殺之劍,而是潤,是堂而皇之的浸潤身心;

到了繁花謝這一招,春之章三劍合一,就化為一片和諧完美的春光。

“清風繞,細雨飄,花開萬朵,春意妖嬈。”

生機,他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奇妙的生機出現。

就算是在青銅鏡空間之中,也無端端覺得氣血流速突兀加快,身周元氣不正常流動。

心情莫名振奮着。

迷霧化為光絲,絲絲縷縷的向身周匯攏。

當然,在這裡,只是花費能量的一種模擬,並不能當真。

……

精神撤出空間,看看身周學員正在三三兩兩的研究着如何用劍,如何刺出花朵來。

張小柔時不時看過來,似乎很奇怪自己怎麼會站着發獃。

蕭南跟她笑了笑,就走到一角,拉開架勢。

一板一眼的依照剛剛的領悟用出這招繁花謝。

從生疏到熟悉,再從熟悉到流暢。

只是用了十來個呼吸時間,新學的劍法,已經刻在自己的肌肉和骨骼之中。

身體也有了一些記憶。

小丫頭的這個劍術親和,的確是強無敵了。

什麼樣的劍法,到了手中就象是練了許多年一樣……

一接觸就能上手,再演練就可以精通。

省了許多水磨工夫。

蕭南暗暗感嘆了一聲,心想原來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在作弊。

這世上有許多人都自帶外掛,有着常人想象不到的優勢。

如蕭北,如熊蠻人,還有創造這套四季劍法的前輩。

他對那位創招人那是佩服得很了。

老早之前,蕭南就知道,練劍練招是下乘;

得其真意,忘其法度,才是根本。

這時候,他把碧絲繞和細雨斜中領悟得來的微弱真意融入到新劍法中,就感覺到驚喜。

劍花次第盛開,不快也不慢。花落花開之處,身周氣機流動着。

氣血,一點點變得強大,皮膚毛孔似乎也開始自主呼吸。

遵循着一種古老而奇異的節奏,與元氣共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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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臟熨帖,骨肉清潤……

往日里覺得堅實強韌的軀體,象是開了無數個細微口子,前後通透,上下明澈。

腦海里無數靈光乍現。

在這種狀態下,精神通透無比,對劍法時不時的又有點新的領悟。

沉醉在春風裡,他的劍法越來越簡練,一點一滴更加貼合自然。

元氣入體,提升體魄,蘊養精神。

這是春的生機……

春之劍章,竟然是輔助修練的根本劍法,而不是殺人劍法。

這個意外的出現,饒是蕭南已然有了心理準備,仍是振奮得莫明所以。

以前,他只知道,能夠依靠着精神推動氣血來強化肉身,或者消耗掉大量藥材強本固基。

四季劍卻另闢蹊徑,直接以劍化意,從天地之間奪取資糧。

這種立意,何止高明百倍。

那麼,問題就來了……如此高明的一套劍法,為何會落到少人問津的地步?

在許多人眼裡,四季劍春之劍章,就是好看的花哨劍法,實戰評價並不高。

應該說很低。

其中曲折,蕭南不用多想也是明白的,無非就是弟子不肖,經營不善之類的戲碼。

不過,他也不太關心這些事,他從來都是實用主義者。

此時,只是一門心思的試演着三劍真意。

在別人看不見的層面,元氣入體,生機勃發。

內外身心一體,春意盎然。

氣血壯大,精神活潑。

劍花哧哧有聲,不快也不慢。

花朵出現,時而一朵,時而兩朵……在風雨中飄搖怒放。

靜謐詩意中,有着難以描述的華美。

……

不知不覺中,他的身邊就圍了許多小女生。

時而捧心,時而驚嘆,指指點點的,連劍也不練了。

楊教習摸了摸鼻子,很是尷尬。

他發現,走到自己面前請教劍招細節的學員,也轉過了方向,去看旁邊角落某人舞劍。

有那麼好看嗎?

他什麼也沒看出來。

江林瞟了一眼,心裡也有些不忿,身為劍館精英學員的自己,才是最應該受到追捧的吧。

對練指導還沒開始,這些學員的注意力就全都分散了。難怪四季劍館一年不如一年,學員素質太差。

這時候,他已經忘了,先前還覺得小女生很養眼呢。

……

二樓圍廊,一個二十三四歲,身着套裙的高挑女人,微鎖着眉頭從旁邊經過。

似乎正在思考着很艱難的問題。

對劍館之中的練劍喧鬧之聲,充耳不聞。

她身後跟着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滿臉無奈。

女人雙眉如劍,略顯鋒銳直插鬢角,眸子里透着絲絲落寞……

輕抿着紅唇,顯得有些倔強。

“這是我的劍館,道路決不容變化。”

“何必呢?館主,再這麼下去,咱們連元江都呆不下去。

到時家裡又催你回去嫁人,還談什麼理念?”

“我不管,父親畢生心血,總不能讓姜宇那急功近利、劍走偏鋒的傢伙得了去。

若不想個辦法,四季劍的名頭,就會淪為霜雪劍……

連根基都丟了,就算能取得一時紅火,又有什麼用?”

“哎,你太固執了,兄妹之間何至於此?”老者嘆息一聲。

“咦,吳伯你看那劍法。”

女人神思恍惚着,看向樓下。突然視線定格,神情愕然。

場館角落裡,有着一圈女學員,圍着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正練得高興,好象沉醉在劍勢之中。

劍法還是四季劍春之章,卻有着說不出的味道。

那種陌生的熟悉感,在十年之前,經常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