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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如剛住進榮園的郡主府,宮裡的賞賜就流水一般往她府上去了。

肅宗忙着處理鄧太后的勢力,還不忘讓人去榮園看看,徐婉如是否安置妥帖了,可有什麼缺少的,不習慣的。

為著這個,宋寶和魏明前後都來過幾趟郡主府,事無巨細地查看,然後回去跟肅宗報告。只是宋寶不知道徐婉如的身份,又心疼黃敏學死的突然,沒有咬死魏明,拖了他一塊兒下水,所以來郡主府的時候,只是走個過場,並不怎麼用心。

魏明卻不一樣,他深知徐婉如的身世,甚至,連她在肅宗心目里的分量,魏明也比鄧太后清楚許多。所以,昭陽公主對徐婉如下手,這事只怕不會善了。更何況,昭陽公主做的這般肆無忌憚,敢在宮裡大肆下手,一則沒把肅宗放在眼裡,二則,鄧太后的勢力,也實在太扎眼了。

藉著這個理由,肅宗沒道理不大鬧一場,收拾鄧太后的人馬,只是剛剛開始的第一步。現在鄧太后被困在慈寧宮,不知道,有沒有相通,這個天下都是肅宗的。而她這個太后的尊嚴和體面,全都建立在肅宗對她的尊敬和信任上面。

若是肅宗撕破了臉皮,只做一個面子上的情誼,全天下的人都是長眼睛的,對鄧太后自然會懈怠了。肅宗如果只做表面情誼,孝道上就沒人能夠指責他。即使有人不滿,也只不過私底下嘀咕一兩句。

肅宗最大的損失,也就是成了個不孝的君主。反觀鄧太后,卻是滿盤皆輸,不僅僅自己失去了自由和尊嚴,連帶着昭陽公主和鄧家,只怕都要倒霉呢。

雖然說,眼下還沒到那個時候,魏明心想,就鄧太后的做法,只怕是遲早的事情啊。也不知道,這位鄧太后,為什麼就這麼強硬了。她以前在賀太后和賀皇貴妃手下討生活的時候,也沒這麼脖子硬臉色差的。

現在做了幾年太后,跟肅宗幹起來的時候,鄧太后真的是絲毫沒有情面。或許,覺得這個兒子是自己生的,所以肆無忌憚了吧。可是鄭伯克段於鄢,黃泉不復相見的故事,也不是沒有過。也不知道,鄧太后究竟是怎麼想的。魏明雖然不明白,卻也覺得有些奇怪。

更何況,前幾天宮裡出事,慈寧宮的黃敏學出宮給鄧太后帶話,據說是去了英王府,結果再無聲息。看王錦鵬頻繁出入乾清宮和上書房,魏明覺得,黃敏學這事,只怕也不簡單。

據說是英王讓人抓了黃敏學,具體理由不得而知,但是抓人的,據說是錦衣衛的馬岱。馬岱是劉芳的親戚,這一點,魏明十分清楚。

馬岱抓了黃敏學,據說當天晚上就去了槐樹胡同,想找人幫忙,往宮裡給劉芳遞話。魏明自然明白,這個遞話,還不是馬岱抓了個鄧太后身邊的紅人不放心,想讓劉芳幫忙釘死這個大太監黃敏學,免得他恢復了元氣,反咬一口。

只是,馬岱找上門的時候,不僅劉芳出宮了,連乾清宮的宋寶也出去了。按理說,那天夜裡出了大事,宮裡正忙着呢,劉芳是內官監的人,他出宮還可以理解。但是乾清宮處於風暴中心,忙的要死,宋寶為什麼就出宮了。無事不登三寶殿,聽說,劉芳和宋寶一前一後,去的,就是槐樹胡同。這兩個人,這般整齊地去見馬岱,想來不是什麼小事。也不知道,馬岱究竟知道了些什麼,魏明沒打聽出來,只知道黃敏學在關押的時候自盡了。

說的好聽,自盡?去收斂屍體的小太監看過了,說黃敏學被綁的跟個大粽子一樣,怎麼可能自己動手自盡。也不知道,是被人打傷了不幸死的,還是有人故意要黃敏學的命。

這麼多不尋常的事情下來,魏明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

只是,他的嗅覺再靈敏,有不敢太過打聽,肅宗這幾天臉色極為沉重,和王錦鵬兩人,都是一副不願意詳談的樣子。

王錦鵬和魏明私下,其實有些來往。只是王錦鵬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連人影子都逮不住,魏明就看他在乾清宮跑進跑出,卻始終搭不上話,沒得空閑啊。

魏明也是,得了肅宗的旨意,不時出宮來榮園看看徐婉如。其實,肅宗表現的那麼上心,那些看菜碟的下人們,越是勢利眼的,越不敢怠慢了徐婉如和她的郡主府。這不,送來的內侍和宮人,都是肅宗自己的體己人,全是乾清宮一系出來的,身家清白,和慈寧宮沒太大瓜葛的。

魏明一到郡主府,就被人引去徐婉如的嘉樂堂,還沒進門,就看見宮裡派來郡主府的余留恭恭敬敬地守在外面了。

肅宗要違制給徐婉如的郡主府配上內侍,魏明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肅宗之所以要用內侍,一方面是內侍用的長久,既不用成家,也不用嫁人的,可以永久侍候在徐婉如身邊。有一個用的趁手的內侍,相當於一個全能的管家外加終身的貼身丫鬟。

肅宗的意思是好,可是操作起來,卻不怎麼容易了。違制的事情一旦說出去,不僅徐婉如要受彈劾,連肅宗自己,說不定都要被言官彈劾幾句。

所以,魏明想了半天,弄了個十五六歲的小太監,放到了徐婉如的身邊。這個余留,原是乾清宮裡管着寢宮的小太監,會點拳腳,嘴巴極為嚴實,另外,還是魏明的乾兒子。所以,想來想去,魏明覺得余留是最合適的,就給送到郡主府里來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徐婉如的身世,魏明卻是一清二楚,而且,肅宗有多看重這個女兒,魏明也十分清楚。這麼一來,有個自己人在徐婉如身邊,日後做起事情來,不知道方便多少。

所以,余留就這麼著,從一個前途光明的乾清宮內侍,被魏明送出了宮,變成了郡主府見不得光的下人,心裡,多少有幾分委屈的。這會兒雖然恭恭敬敬地守着門口,可余留臉上,卻不見多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