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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家父子常年住在京郊的軍營裡面,並不經常回家。崇寧侯府里就剩了任氏和唐思思一些後宅女子,所以這個做事和接人待物,就和別家差了許多。

倒不是任氏不懂得後宅事務,而是這個家中,總得有個主心骨,施擇是個一言堂的人,無論事務大小,任氏都得問過了他,方能行事。

可是施擇卻又住在京郊,一來一回,不知道要錯過多少事情。再加上,任氏的性格,本就有些孤拐急躁,因此崇寧侯府的名聲,在京城也算不得好。

今天余留上門,早就準備好不受待見。只是他也知道,施暉眼下在錦衣衛手裡,崇寧侯府再火冒三丈,也得依禮行事,這一點,余留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的。他是乾清宮出來的人,不過一個侯爵府,余留還真沒怎麼放在眼裡。

門子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傳了,“夫人有請余管事。”

余留也不笑,只是略微點點頭,就帶着侍衛往裡走了。到了垂花門,自有嬤嬤出來引路,只是那幾個侍衛,卻是不能繼續往裡面走了。這內宅之地,余留能進去,可是這幾個成年的侍衛,明顯不行。

余留倒是也沒反對,只讓侍衛原地候着,他一個人進了內宅。

任氏讓人帶了余留,在後院的花廳里見了余留。任氏管着崇寧侯府上下的事情,管事們有事,也到後院的花廳等她。所以,郡主府的管事來了崇寧侯府,任氏自然也不會特別照顧,只讓人帶了素日常去的花廳。

因為施暉被抓,下人們也不敢奉茶給郡主府的來客,只是安排了余留,在花廳里等着。余留心裡很是促狹地笑了一會兒,倒是不敢表現出來。這是他到郡主府後,第一次正式出門,一個小小的任氏,他自然不放在眼裡。可是丟了郡主府的體面,這可就是大事了。

任氏來到花廳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人,穿了身青蓮色的直裰,輕輕鬆鬆地坐了左側的客位之上。大楚尊左,這左側自然就是貴客的位置,也不知道,一個郡主府的小小管事,如何就敢這麼大搖大擺,不等主人到來,就徑自坐到貴客的位置上去了。

任氏剛皺了下眉毛,唐思思倒是扯了扯她的袖子,“母親,先聽他怎麼說吧。”

唐思思見余留是個少年人,倒是不想任氏當場太過嚴厲了,所以一開始,就勸了一下任氏。任氏着急施暉的事情,一進來,就說話了。

“你們郡主拿我們家暉兒怎麼樣了?”任氏有些急匆匆的,余留卻不回話,故意敲了敲桌子,示意任氏,這桌上連個茶水都沒有的,如何待客?

任氏視而不見,倒是唐思思吩咐了一下,丫鬟們才捧了盞茶出來。余留啜了一口,馬上就放下了,這茶就是拿去喂馬,馬都不見得要吃。崇寧侯府的下人,看來只聽任氏的話啊,這個唐思思做的世子夫人,眼下看來,沒什麼分量。

余留來崇寧侯府之前,就知道施家的底細。而他們宮裡的內侍,自有他們的消息網絡,對於很多**,知道的比錦衣衛還仔細。

任氏是怎麼謀算施曠的,而施曠又是怎麼娶了唐思思的,余留聽過不少版本各異的傳聞。只是現在,眼見為實,看來這個世子夫人在府里的地位,的確不咋地,間接說明,她在施曠那裡,很不受待見。

眼下任氏出來見客,唐思思也跟着同來,想來這個世子夫人,眼下只能依附這個婆母加姨母吧。只是唐思思對施曠的心,余留卻是知道的。所以,看見唐思思乖乖地站了任氏身邊,余留心裡有了個判斷,倒是開始說正事了。

看見余留只顧着喝茶,並不答話,任氏就越發火冒三丈了。

“你們郡主也太膽大包天了吧,”任氏指責道,“這錦衣衛又不是你們如意郡主府開的,如何說抓人就抓人,這是什麼道理。”

余留靜靜地看着任氏發飆,心裡也有些奇怪,就這麼一個繼母,施曠怎麼就掙脫不了她的挾制,還娶了個唐思思進門。

“夫人此話差矣,”余留笑着說道,“這錦衣衛抓人,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自太宗皇帝重開錦衣衛之後,這錦衣衛抓人,除去對皇上負責,跟誰都不用交代。你這麼血口噴人,若是皇上聽說了,可就……”

余留模仿着師傅他們的口氣,笑吟吟地敲打了一下任氏。任氏也只是關心則亂,施暉被抓,她現在還沒得到一個音訊,心裡自然慌亂。

而她派人去京郊請崇寧侯回來,可是到了這會兒,也是音信全無。這麼抓狂的任氏,好容易撞見一個郡主府來的罪魁禍首,她自然色厲內荏,先要壓制余留一下。

只是余留雖然年輕,可這話一說出口,任氏就愣了一下,這個調調,可不是尋常王府管事的口氣。聽起來,倒是有些像是宮裡內侍公公們的腔調。

任氏雖然是個急脾氣,可是她的身份終究是崇寧侯夫人,千秋萬聖節的,也常往宮裡去。這宮裡內侍是怎麼一個調調,任氏心裡,還是清楚的。

這會兒見了余留,任氏第一反應,就是這郡主府的管事,怎麼說話跟宮裡的公公一個樣子。再看他年紀不大,正是雌雄莫辨的時候,任氏倒是也沒太追究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弄了施暉出來,千萬別在錦衣衛的衙門過夜。

若是在錦衣衛的衙門過夜了,接下來再撈施暉出來,只怕就有些不易了。錦衣衛的昭獄,就像這個余管事說的那樣,只對肅宗負責,其他人他們一概無視的。

崇寧侯在皇上那裡雖然有些體面,可是從錦衣衛撈人,只怕也不容易。而且,任氏派人去京郊的軍營,也有幾個時辰了,按理,崇寧侯這會兒也該回家了。可是他遲遲不歸,任氏心裡也懷疑,是不是施曠作怪,拖着父親施擇不讓回來。又或者,是施擇生氣次子無狀,所以懶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