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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辰還沒說話呢。突然,眼前的屋頂上猛地墜下一個黑影。

“啊!——”

那聲慘叫還沒發揮極致,滄白雪已經眼疾手快地雙手接住了這極速掉下的重量。

“嗯?”滄白雪眨眨眼。是個人啊。

還是位眉清目秀的小少年,看起來也就十六歲的模樣,黑珍珠似的眼瞳,有些清瘦。他好像也是嚇得不輕,在滄白雪的公主抱里緩了幾刻,這才恍然回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謝謝謝謝謝謝姑娘!”那少年趕緊從她手裡跳下來,舌尖像被開水燙着了似的,臉刷地一下就紅到了頂,還硬是給滄白雪鞠了好幾個深躬。

滄白雪倒是被他逗樂了。這孩子這麼害羞啊。

“沒事沒事,這位小兄弟,你”滄白雪笑着擺擺手,剛想安撫他兩句。

眼看她走近兩步。這少年瞬間更加緊張了,趕忙往後退,沒成想,後面有個廢箱,少年腳後跟被猝不及防地一抵,重心一晃,赫然就往後栽。

“啊啊——”

“誒?小心點啊。”

滄白雪下意識地抓住了少年的手,將他拉了回來。

少年手一縮,這下子是徹徹底底紅到了脖子根,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了。使勁地朝滄白雪九十度地反覆鞠躬,感覺就快直接擱地上磕頭了。

“別別別小兄弟,你你你”滄白雪可算髮現了,這孩子臉皮真是薄得透明了吧,估計和異性這麼猛地接觸了下,實在是情緒大亂。滄白雪這回乖乖站在原地,不往他身前走了。

“淡定!孩砸!”雲辰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一掌赫然拍在那少年的肩頭上,本來就瘦小的肩膀冷不丁地打了個顫。心還真真從嗓子眼一下落回了肚皮,當然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被震得

“別緊張!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夥子,我們可不是壞人哦。”雲辰笑眯眯地搭訕,順手搭上少年的肩,想着轉移下話題讓孩子放鬆點。

看來少年對同性間的接觸還是能接受的。少年努力地笑了笑,小聲答道:“我我叫楚涼若。”

他撓了撓頭,十分小心又恭敬地說道:“各位各位當然不是壞人,各位是神界的大人吧?”

“誒?小夥子眼力不錯啊!這都能看出來?”

“我我是本地的天機者。”楚涼若略微不好意思地垂了垂頭,乖巧地笑了笑。

“呀,你是天機者,蕪顏的嗎?”滄白雪略微驚訝地眨巴眨巴眼。

“不不是,我,我是魔姬大人的”

“魔姬?”

滄白雪望向顧藍雙。

“嗯,紫鳶國庇佑魔——剜耳魔姬。”顧藍雙答疑解惑。

“剜耳魔姬?”滄白雪念道,“這名字真特別。”

“是一個稱號,聽聞這位魔姬從未向人袒露過姓名,便一直由此稱呼。”

滄白雪點着頭“哦”了聲。

“那這位涼若小朋友,你剛剛怎麼從屋頂上掉下來呢?”滄白雪忽然又歪頭問道。

“我我本來在修屋頂,剛剛有一隻黑貓在上面撲蝶,我看它要踩到壞的木板了想去幫它一下然後它突然一下撲了過來,我一踩空——就摔下來了。”楚涼若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細細說明道。

滄白雪又被逗笑了。

“真是個好孩子呀。”她笑着搖搖頭。

“既然碰到魔界天機者,公子要不要考慮去拜訪下本地庇佑魔?”阿醒道。

“嗯?倒也未嘗不可。”

“既然還要等法陣出現,可以先向庇佑者問問情況,說不定會有線索。”

不愧是顧藍雙的得力助手,阿醒的各種邏輯分析都相當出色,雲辰再次在心裡暗搓搓地給阿醒比了個大拇指。

不過他忽然想了想,道:“幹嘛不直接去問凈君呢?”

畢竟現在四個人裡面沒一個是和魔界關係多好的,雲辰擔心這位剜耳魔姬未必會賞臉理會。

“凈君大人還未回來。”顧藍雙解釋道。摸了摸下巴,雲辰的顧慮他自然也有考慮到。

“各位大人若是要打聽情況的話”楚涼若鼓起勇氣,認真說道,“沒,沒問題的!魔姬大人魔姬大人她人很好的!”

滄白雪一下嗤笑出了聲。

“那就去吧。”她道,“既然到了別人的地界,見面是遲早的,主動問候倒也是不錯的抉擇呢。”

顧藍雙點了點頭,想來確實如此。

那麼,就由楚涼若引路。

眾人隨着他的腳步,逐漸走進了一片森林之中。

說起來,紫鳶國真是個奇妙的地方。這裡依山傍水,風景宜人。花草繁盛,人靈俱悅。在紫鳶國的最南方,是一片繁密幽靜的森林,那便是剜耳魔姬的長居地。而在紫鳶國的最北方,便是一潮芬芳馥郁的鳶尾花海,那便是蕪顏的長居地。

兩者可謂是此國中最遠的距離,卻莫名相得益彰,成為最聞名遐邇的風景點。不過當然,縱使許多凡人們慕名而去,也是無緣見到兩位庇佑大人的。

此刻,楚涼若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長舒了一口氣。目光中盪過無限的期許與一絲緊張,對着森林深處恭恭敬敬行禮,輕聲道:“魔姬大人”

滄白雪一行人正有些不明所以。

忽然,低低的,從那森林深處,一點一點傳出蹄聲,一團影子若隱若現。

好一會兒,微光躲過樹葉的懷抱,跳躍到綠草茵茵之中。滄白雪他們才得以看清,眼瞳中都不禁輕顫了一下。

只因為眼前的場景實在太美了。

那是一隻雪白的鹿,鹿角好似繁樹盛雪,銀白色的眸子像月光般交接。而在它的背上,正坐着一位傾國傾城的佳人。

剜耳魔姬有着如流水般的披肩金米色長發,那發色如初陽,光亮細膩。她身穿着紫粉色交錯的長裙,艷麗又不失風範,兩條修長的腿配着深紫色的黑寶石長靴,整個人全身都覆滿了鮮花,想必不用講,也能猜到她的法系。

而最讓人驚然之處。

滄白雪初聽見剜耳魔姬四個字時,以為那恐怕是一個喜歡剜他人之耳為樂的痴狂魔女,誰成想,所謂的剜耳魔姬,竟剜的是自己的耳。她的兩隻耳位也被鮮花所替代,如蝶翅般輕柔展開的花瓣作耳,倒是更有一番獨特之美。紫金色的鮮花面具遮住了雙目,只留下一個極盡優雅的烈焰紅唇。

明明只能看到她的半張臉,卻着實讓每個人都由衷感嘆此姬之美,不可方物。

滄白雪可算理解了。

為什麼在蕪顏那樣絕美之人的領地上,這位魔界的庇佑者卻毫不遜色。

魔姬從白鹿上輕盈落下。當她站直,滄白雪才發現,她竟那麼高,滄白雪都不得不要略微昂頭仰視她。

魔姬似乎盯了眼前的人好一會兒。雖然看不見她的雙眼,卻能感覺到她的神情。

好一會兒,魔姬開口。竟喚道。

“金沙大人,可還記得與吾之約?”

她的音色給人感覺像是山巔的一朵玫瑰,孤傲與冷艷。

“我丫的又和別人約定啦?”滄白雪表情頗為無奈地看向雲辰,碎念道。

講真的,這種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感覺,滄白雪真的好想問天神滄白雪怎麼辦到的。

雲辰攤攤手,表示我是真的母雞啊。

“嗯我”滄白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抱歉地苦笑了下,“腦袋壞掉了,不記得了。不好意思。”

魔姬微微歪了歪頭,許是有些詫異。

不過她好像也不是很介意,道:“兩千三百年前吾尚為妖階之時,因吾負傷,金沙大人未動吾分毫,約來日公平相戰,不想過了如此之久,才與金沙大人再次相見。”

滄白雪愣了愣。

她在魔界的七百年,是從未見過剜耳魔姬一面的。因為這位魔姬的性子素來都是獨來獨往,不問世事。雖然對魔界忠心耿耿,但是無論何事都是只身前往。隨着她晉魔後,能夠完全獨當一面,就更為孤僻了。反正魔界向來是非常包容的,大家皆為魔界效力,皆效忠於魔君大人。其他的事便是自個兒樂意便是。

但是確實讓人詫異的。滄白雪和剜耳魔姬的羈絆,竟然是追溯到了那麼久以前。

不過——這和這位滄白雪還是沒什麼關係啊。她揉了揉眉心,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如今這靈力嗯可能,也沒有比的必要吧。”

魔姬望着她,輕易感受到她身體的靈力流動。

滄白雪已經在心裡做好了被追問甚至被追責的準備。

“那麼,吾便也等到金沙大人能應戰之時吧。”魔姬淡淡地說道。

這回答確實讓這幾人都有點意外。滄白雪獃獃地看了看這位佳人,忽然覺得心頭流過一絲暖流。

雖然看起來孤冷成性,但是這姑娘的心底,卻是挺善解人意的。

滄白雪笑了笑。

“那,不知能否向魔姬大人打聽一些事情呢?”顧藍雙走上前,詢問道。

魔姬重坐回了鹿背之上,似乎輕瞥了一眼楚涼若。

“人且帶來了,不問,可不是失了義?”

楚涼若聞話低頭撓了撓腦袋,臉色又有幾分紅意。

“那便多謝大人了。”顧藍雙溫聲道,“我們是追尋一個法陣來此,不知魔姬大人之前可曾在紫鳶國內見過什麼法陣?”

“不曾。”

魔姬答得是那樣乾脆。

“那,那,這兒有沒有出過什麼怪事啊?”雲辰急道,“比如比如比較離奇詭異的什麼”

“怪事,吾不知。”魔姬撫了撫白鹿的雪色絨毛,輕道,“不過,這紫鳶國的人,卻是越來越荒唐了。”

“荒唐?”滄白雪皺了皺眉,“怎麼說?”

“他們正在做一些不想讓神魔知曉的事情。”魔姬緩緩道,並無情緒,“不過,吾並不在意,由他們去。”

如此說來,紫鳶國這裡是真真絕對有蹊蹺所在了。

“你,你不在意?那可是你庇佑的百姓啊。”雲辰只是下意識問道。

“生死有命,決斷在人。”

魔姬說完,已乘着鹿緩緩向林中深處歸去了。

“魔,魔姬大人!”楚涼若喚了聲,舌頭還是控制不住慌慌張張的,他看了看滄白雪他們,再看了看剜耳魔姬,但一下又沒憋出下句話。

“蜀煬位有凈仙出沒,可帶他們去看看。”

那聲音飄遠,如來時一般,只有蹄聲與影子,漸漸隱沒而去。

“好的!”楚涼若開心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