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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嗎?”蕪顏似乎有些失望地皺了皺眉。

“是的。凈君大人。”顧藍雙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蕪顏不再說話,她靜靜地挪開了視線。顧藍雙能夠猜到她的話意,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什麼要解釋的。曾經的他或許的確對妖魔心懷一絲芥蒂,可是如今,他的想法變了,芸芸眾生皆是一般而言,既是有情有義的生靈,又何需論界土。反而讓他此時真正有幾分困惑的是,那樣平易近人包容一切的凈君,在這一點上,竟有些許無法理解的抵觸嗎。

顧藍雙終於還是轉身走了。

蕪顏無意地抬了下眸,居然正巧和千棲夜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兩人的瞳底里皆有幾道難以掩飾的鋒利。

“嘭!!!——”

隨着一聲巨響。所有的石盤接連碎裂,在雙蟒的怒吼之下,洞底粘稠的紫藍色漿液赫然翻湧而上。寒羽腳下碎裂,隨即往後空一翻,雷電結鷹,他穩穩地踩在了鷹身之上。而那漿液像火山噴發般從洞底躥騰,所觸之處盡數溶解,就連那堅硬透亮的水晶石也化為一攤融水。

“那是毒液嗎?!”滄白雪瞪大雙眼。

“應該是,王蛇基本都是帶劇毒的。”千棲夜回答道,“那些是他們的口水。”

“口,口水”滄白雪傻眼。

如果她沒記錯,妖王大人可還有點輕微潔癖的!

果然,寒羽在這紫藍色的漿流中閃避着,非常不爽地“嘖”了聲。那漿液噴涌愈裂,好似整個洞底的液體都直直倒扣了出來,企圖將他整個淹沒。寒羽指尖白光躥動,閉神纏結成籠,頃刻間將他包裹,隨即鞭身極速轉動。漿液襲鞭,被即刻反彈,四下爆裂開來。

寒羽整個人在雷電籠中開始飛速轉動,猶如注入了一顆強力的心臟,閉神瞬間暴長,化為一陣巨形的雷光龍捲風將雙蟒絞入,石洞內赫然電閃雷鳴風起塵涌。眾人只覺得眼睛都快被閃瞎了——只聞久盪不息的痛苦嘶鳴後,閉神將雙蟒龐大的身軀牢牢鎖住,靈雷裂肉勒骨,它終於支持不住,嗚咽一聲,重重地倒了下去。

“媽媽耶鵝滴神啊”董大餅瞠目結舌,能接連兩次見證這種等級的戰鬥已經感覺此生無憾。

滄白雪和千棲夜飛身而下。

深洞上已經殘破狼藉,剩下最後一個圓盤也被雙蟒的身軀砸出了裂痕。彩翼雙蟒的兩顆頭顱都已經精疲力盡,翅翼燒傷,整個身軀血口條條,但是卻還極想掙扎似的,可它每動一毫,靈雷更鑽心一分,弄得它再次痛苦不堪。

“剖剖它肚子?”雲辰湊近,看着鎖陣符直指的光束,有些遲疑地說道。

眾人還未開口。

“且慢!辰兄!”顧藍雙從遠處急忙趕過來,白衣翩翩,竟有些氣喘吁吁,好像剛剛做了一件極為辛苦的事。

“咋了藍雙?你去哪了?”

“我呼我想,我能和它談談”顧藍雙勻了勻氣息說道。

“和它?這蟒?!”雲辰驚訝道,“能談嗎??”

顧藍雙點點頭。眾人雖然有些疑惑,但倒也不阻止。只見顧藍雙緩緩走近那幾乎已經無力動彈的彩翼雙蟒,蹲下神來,目光溫和地沉聲道:“我想,它這麼拚命想要得到血珊瑚倒也並不是為了自己。”

說罷,顧藍雙從袖裡摸出自己的萬物囊,只見囊口一開——彩翼雙蟒的兩雙瞳目陡然驟亮!

那竟是一窩幼體彩翼蟒!

三條彩蟒蜷在柔軟的百草窩中,輕輕甩了甩小尾,好像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只是其中一條似乎十分羸弱,小小的蛇體正在不停地顫抖着,就連它那側邊的彩色翅翼都有些黯淡無光。

“血珊瑚除了能加速修鍊,對蛇體的癒合補給也有很大功效——”顧藍雙輕輕嘆了一口氣,後面的話他即便不說所有人也懂了。

原來,在剛剛在寒羽與雙蟒戰鬥時,顧藍雙就覺得那雙蟒隱約有幾分瞻前顧後、心有挂念之感,而他自己的耳邊,又時不時能聽到一兩聲極為虛弱的蛇嘶聲,他心中疑惑,最終還是隨着靈知去石洞深處好好尋了尋,當真在一處極為隱蔽的縫中見到了這一窩幼體彩翼,隨即恍然大悟?

董大餅和雲辰滿臉驚愕,實在有些不敢相信。滄白雪摸着下巴,皺了皺眉,垂眸。

原來這條雙蟒如此頑強地硬抗着寒羽的雷霆萬鈞、聞到魔君的炙熱氣息也不願退縮,並不是被所謂的貪慾迷了眼,相反的,竟是為了這世間最純凈無暇的骨肉之愛。三界都說靈蛇一族是最冷血無情的靈獸,然而如今看來,許是它們不被世人理解,也許是它們不屑於被世人理解,親眼所見——才真真為實啊。

“藍雙。”滄白雪抬眸,看着他。

顧藍雙點頭,自然會意。

“彩翼雙蟒,我乃神界凈神,我可以治療你的孩子,保證它們安康,但也請你吐出你腹中的凡人們。”顧藍雙注視着雙蟒的綠瞳,鄭重道,“你——意下如何?”

雙蟒牢牢盯着顧藍雙。綠瞳中似糾結萬分,但它微微挪了挪目光,瞥見那渾渾噩噩虛弱不堪的小蛇,心下赫然震了震。而顧藍雙身上所散發的靈光是那樣柔和清澈,它最終心一橫,猛地想要吐出些什麼來,但是竟然未果。

“它是不是吐不出來?”滄白雪察覺有異,扭頭看向千棲夜,焦急道,“有可能它也是被逼的!”

千棲夜瞭然,往前一邁步。站到了雙蟒跟前,一揚手指,閉神即刻回體,寒羽倒也是十分默契地收了去。

“張嘴。”千棲夜淡聲道。

雙蟒一見他離這麼近再次本能地往後退了退。但是它清楚看見一旁的顧藍雙已經在用凈流給小彩蟒悉心治療。雙蟒鼓足了勇氣,一下張開雙口。

紅光躥湧入喉。千棲夜眸光鮮亮,五指一收,彩翼雙蟒猝然覺得有一團東西從腹內極速地沖提了上來,最終從雙口噴出。那十幾個人混雜着綠色的蟒胃液滾落出來,千棲夜可是一點沒碰到,隨手一置,丟在了邊上。

“唔——”

滄白雪和雲辰都不由趕緊捂住了鼻,那實在難以形容的氣味四散開來。千棲夜轉了個身,輕輕攬住滄白雪的肩往懷裡一扣,頃刻間她便只能聞見他胸口悠悠的清香味了。

一旁的雲辰欲哭無淚,心疼地抱住自己,單身的狗兒只能自力更生地拿着拂塵揮空氣。

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基本都是奄奄一息,渾身疲軟,還被胃液淋得渾身粘稠,說是人,還不如說更像十幾條死狗。

董大餅趕忙急步上前,扶起其中一個瘦瘦高高的布衣男子,絲毫不嫌棄地用衣袖給他擦着臉上的綠液,愁聲道:“甩餅!甩餅你感覺怎麼樣啊!你看看鵝啊!”

“甩餅”雲辰撓撓臉,對這哥倆的名字也是大寫的服氣。

“是啊!他叫賀甩餅!你、你看看鵝!甩餅,鵝是你老鄉董大餅啊!”董大餅堅持不懈地搖晃着男子的肩膀,焦急萬分。